我的前途似乎比殡仪师的衣柜更阴暗。“你肯定在开玩笑。”我说。我爸从来不开玩笑。
“你明天早上开始上班。”我爸说,神情相当自满。“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他幸灾乐祸地笑笑,我是公鸡还是母鸡,显然不言而喻。
“塞尔盖。”我爸说。“你给我记住,我可不怕违背我假释的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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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斗士,是苏联时代一部重要的g,m小说。如果我早生几十年,我在校最后一年就必须阅读这类小说,我无须细读也会知道书里说些什么,不管联合毕业考出了哪些文学考题,我都会轻易过关。但我在一九八三年出生,校方指定阅读《大师与玛格丽特》——小说又臭又长,好像一条不晓得通往哪里的运河,结果我考试只得了两分。没有大学要我。军队不在乎,照常征召。
一把黑色的手枪搁在咖啡桌上。我拿起来,用大拇指轻抚黑得发亮的枪身。手枪比在电影里看起来沉重。一枪在手,我觉得自己头顶拉高了几尺,胯下也增长了几寸。这里某处可有一个十八岁的伊斯兰教小伙子头一次握着手枪、同样感到无比强大?
“把枪放下。”
基里尔坐着轮椅穿过门口,我爸跟在他后面。
“你知道契诃夫怎么形容上了膛的枪吗?”我说。基里尔板着脸。说不定他的联合毕业考也不及格。我抹去枪身上的指纹——这也是小时候我爸教我的——把枪放到桌上。
若想延期入伍,你得上大学、当上爸爸、吃上牢饭,而放眼不久的将来,我和我的朋友们只可能符合最后一项。监狱是我们学习技艺的场所,等于是唯一一所核准我们入学的学校,我们也只能在这里获致拓展未来的专长。念了九年书之后,我们应当进入技术学院就读,但我们班教出一大群表现不佳的学生,这是本班得以自豪的特色,结果附近一所不怎么样的专科学校居然比剑桥大学还难进。没关系,如果你想走上犯罪这一行,没有一所学校比监狱更专业。
高中毕业之前的最后一学期,我们的未来几乎大势已定。我们逃学喝波罗的海七号啤酒,在陶立特花园朝着过往的女孩吹口哨。雪地上冒出一圈圈结了冰的淤泥。两个孤僻的糟老头在一张冰冷的桌边下子弹西洋棋。我们围成一个小圆圈,哆嗦地挤在一起。
“
“这会儿你有工作了。”我爸说。他高兴得容光焕发。
“谁雇了我?”
“基里尔·安德烈耶维奇。”
“基里尔·安德烈耶维奇上士。”缺了腿的男人更正。
“没错,你将为基里尔·安德烈耶维奇上士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