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读到第十、第十二和第十三篇文章时候,他目标——那壶水——却仿佛在往后退,而且越退越远;横亘在他与目标之间仿佛不再是那张餐桌,而是望无际撒哈拉沙漠。水壶里水已经喝光,书页却犹如沙丘尖顶,直绵延至天际,而他仍需逐句逐段地在沙漠里艰难地往前爬……
好啊,就这样吧。伯爵继续爬着。
上午十点过。
第十六篇文章也读完。
这时,终日长途跋涉分针终于在表盘最上方与它那位短腿兄弟——时针见面。它们互相拥抱在起那刻,座钟罩里弹簧顿时松开,齿轮开始转动,柄小锤落下来,敲响那支悦耳曲调第个音符。中午到。
两次时座钟本身就是个杰作。它白色珐琅钟面只有葡萄柚般大小,青金石钟体从顶上开始直渐进地倾斜到底座。珠光宝气钟壳内部是由享誉世界能工巧匠精心打造。这些人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在伯爵接着往下读第三篇文章(里面谈到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和西塞罗(16),后来连马克西米连世(17)也加入)过程中,他能清晰地听到座钟发出每次嘀嗒声。
十点二十分又五十六秒,座钟在说。
十点二十分又五十七秒。
五十八。
五十九。
伯爵让椅子两条前腿砰声落下来。而那位蒙田先生,则在空中翻两个跟斗,跌落到床罩上。钟鸣声刚到第四下,伯爵人早已抵达塔楼楼
为什这架钟对每分每秒计录能像荷马诗歌中扬抑抑格,或彼得记录每个罪人所犯罪恶样精准无误呢?
对,刚才看到哪儿?
哦,是第三篇。
伯爵往左稍稍挪挪椅子,这样座钟就不再在他视线之内。他开始翻找刚才停下书页。他几乎肯定他已经读到第十五页第五段。可当他重新钻进那段文字里品读时,里面内容却似乎是全然陌生,甚至连之前那段也是这样。事实上,他不得不往回翻整整三页,才找到个还算有些印象段落。他收敛心神,从那里开始重新读起来。
“你就这样读书呀?”伯爵仿佛听到蒙田在质问自己,“进步,再退两步?”伯爵决心让他瞧瞧究竟谁才是主人。他发誓,在读到第二十五篇文章之前,无论如何也不让视线从书本上抬起来。下这个决心,伯爵很快就读完第四、第五和第六篇文章。接着,他用更快速度看完第七和第八篇。二十五篇目标现在就好似摆在餐桌上那壶水,已经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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