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响到第八下,他已经到了酒店大堂,正向楼下走去。他和大都会酒店里手艺出类拔萃的理发师雅罗斯拉夫·雅罗斯拉夫尔约好每周在这时理发。
✮
历史学家会这么告诉我们,在过去的两个世纪中,俄国在文化上取得的所有进步都是从圣彼得堡的沙龙里来的。无论是新潮的美食、时装,还是观念,都是从那些俯瞰着丰坦卡运河(18)的大房间里试探性地进入俄罗斯社会中来的。假如这是真的,那很大一部分应归功于大房间底下忙碌的那群人。因为,在街面以下更深的地方住着管家、厨师和仆人,正是他们共同确保了达尔文和马奈们的观点能畅通无阻地传播开来。
大都会酒店也不例外。
自一九〇五年开业以来,酒店的房间和餐厅一直都是那些魅力十足、权势熏天或者博学多才之辈的聚集地。但倘若没有最底下那层人提供的服务,那些看似毫不费力的高雅别致都无从谈起:
沿着大堂宽阔的大理石台阶往下走,你会先经过一个报摊。它为过往的每一位绅士提供数以百计的新闻,尽管如今全都是些俄文报纸了。
接下来经过的是法蒂玛·费德洛娃的店铺:一家花店。受时局的影响,法蒂玛的货架已被清得空空如也,窗户上糊的是一九二〇年的旧报纸。原先酒店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如今已成了最凄凉的去处之一。在生意最火的日子里,这家店卖出的花要以英亩(19)论。它不单供应着大堂里高耸的花坛,连客房里的百合,莫斯科大剧院里抛到芭蕾女演员脚边的一束束玫瑰,还有那些抛出玫瑰的绅士别在纽孔上的花,也全都来自这家花店。更重要的是,法蒂玛精通骑士时代至今的上流社会送花的全套礼仪。她知道道歉时该送什么花,迟到了又该送什么花;说了不该说的话,或者被门口另一位年轻女士吸引而忽略了自己女伴时,该送什么花来赔礼。总之,论对每种花的色、香,乃至用途的了解,连蜜蜂都得对法蒂玛甘拜下风。
唉,法蒂玛的店是被关了,伯爵心想,可在罗伯斯庇尔“统治”时期,巴黎的花店不也都关了吗?可那座城市现在不照样到处繁花似锦,生机勃勃吗?所以,这儿也一样,鲜花一定会回到大都会酒店里的。
走廊尽头才是雅罗斯拉夫的理发店。这是乐观、精确而且政治中立的地带,是隐藏于酒店之中的瑞士。假如说,伯爵曾发誓要靠实用主义来把握自己的命运,那从这里你就能对他的计划窥知一二:每周雷打不动地到这里来修一次头发。
伯爵走进店里,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