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下午的飞靶之后,换罢衣服,准备和船长共进晚餐,然后再玩几把百家乐,顺带给那位自以为是的法国人一点颜色瞧瞧。接着,他再挽着刚刚结识的女伴在璀璨的星空下悠闲地散步。他还以为,航海的乐趣不过如此。可其实,他们接触到的不过是真正的船上生活中极为有限的部分,因为他完全忽略了下层船舱的存在,而那里的生活更加多姿多彩;也正是它们的存在,才使得这趟远航成为可能。
尼娜却从不满足于上层甲板的所见所闻。下面,里面,四周,她都去转过。住在酒店里的尼娜,并没觉得四周的墙壁在朝里面挤,而是在往外扩张。不仅是范围,连复杂的程度也都在扩展。住进来不过几周,她便把酒店附近的两个街区看了个遍。不出几个月,大半个莫斯科也将被纳入她熟悉的范围。如果她在酒店住的时间再长一点,整个俄国也不在话下。
为了给伯爵上课,尼娜很明智地选择了从酒店的最底层——地下室——开始。那里有四通八达的走廊,也有哪儿都不通的过道。她首先打开一张沉重的铁门,领着他进到锅炉房里。蒸汽如一股股巨浪从蜿蜒曲折的通气管阀门中逃逸而出。她接过伯爵递给她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把锅炉上的一扇铁门打开,露出了里面夜以继日熊熊燃烧着的一炉火。在酒店里,如果有秘信或者见不得人的情书需要销毁,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合适了。
“您也收到过别人的情书吧,伯爵?”
“那当然。”
接下来是配电间。尼娜再三叮嘱伯爵,不要乱摸乱碰。其实,此举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屋里到处都是金属发出的嗡嗡声和硫黄的恶臭,就是最漫不经心的冒险家来了,也不得不赔上一万个小心。在墙上一丛杂乱的电线后面,顺着尼娜指点的方向,他看见一根操纵杆:把它往上一推,整个宴会厅便会变得一团漆黑。有了它做掩护,趁机偷些珠宝绝对易如反掌。
接下来他们先往左拐了一次,又往右拐了两次,便到了一个拥挤不堪的小屋。这屋子就像一个摆放珍奇物品的陈列柜,柜子里全是酒店的客人遗弃的物品,比如雨伞、旅游指南,还有小说,而且还是些很重的小说,客人们即使没读完,也不想把它们随行李一道再运回去了。屋子的角落里扔着两张小号的东方地毯、一盏落地灯,还有一个缎木制作的小书柜。这些物品虽然已有些年头,看上去却还跟新的一样。尤其是那个书柜,它是伯爵住在三楼套间的时候亲手扔掉的。
这时,伯爵和尼娜已经来到地下室的最里头。在往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