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并没立刻松开那个无赖的衣领,而是把头往后一仰,更加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舞台背景。这番检查的结果是,他们俩刚才坐着的那张鸳鸯椅其实是钢琴凳。而就在他们缠绕在一起的手指的下方,还有一排整齐的白色琴键。
伯爵的手攥得更紧了。
“这就是你的鬼把戏,是吗?用吉特巴(1)来勾引年轻女孩?”
那位所谓的老师看上去被恶心坏了。
“绝对不是,阁下。我从没用吉特巴勾引过任何人。我们弹的一直都是音阶和奏鸣曲。我是在音乐学院受的训练,在那里我还获得过穆索尔斯基(2)奖章。我在餐厅当乐队指挥是为了维持生计。”见伯爵犹豫了一下,他趁机把头偏向钢琴那侧,示意道,“让我们给你演示一下吧。索菲亚,你来弹弹我们刚才一直在练的那首夜曲吧?”
不,这些伯爵都不记得了。可为了确保天体以及宇宙的平衡,那个留着长须、身穿晚礼服的恶棍倒是一辈子也无法忘记当时的一分一秒。
“阁下,”他在半空中一边哆嗦着一边恳求道,“这是个天大的误会!”
伯爵抬头看了一眼他双拳之上的那张惊恐的面孔,确信这不是什么误会。他绝对就是那个在广场餐厅的指挥台上轻盈地挥舞着指挥棒的家伙。尽管情急之中的他还能想到用尊称来称呼伯爵,但很显然,他和伊甸园那条在灌木丛底下滑行的蛇一样恶毒。然而,不管此人的行为恶劣到什么程度,眼下的情况委实令人为难。因为你一旦成功揪住了一个恶棍的衣领,接下来你该拿他怎么办呢?如果你是从身后卡住了他的脖子,你至少可以把他往门外一推,然后把他从楼梯上扔下去。可如果你攥住的是他的衣领,他就不那么容易被收拾了。伯爵还没来得及解开这个难题,索菲亚却已表现出了她的困惑。
“爸爸!你这是在干什么?”
“回你的房间去,索菲亚。我要和这位先生谈谈,在他挨这辈子最狠的一顿揍之前。”
夜曲?
“就听您的,维克托·斯捷潘诺维奇。”索菲亚礼貌地回答完,便转过身去面对着琴键,摆好乐谱。
“也许……”老师一边对伯爵说,一边冲着钢琴点了点头,“我可不可以……”
“哦,”伯爵说,“对,当然可以。”
伯爵把他放回到地上,还在他的衣领上快
“这辈子最狠的一顿揍?但维克托·斯捷潘诺维奇是我的老师啊。”
伯爵一边紧紧盯住那恶棍,一边朝他的女儿瞥过去。
“你的什么?”
“我的老师。他在教我弹钢琴。”
那位所谓的老师则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