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的姿势,手臂弯曲着虚搭住一团空气,腿也仿佛触碰着什么,他像他的影子、傀儡,或是相比男主人,地位与权力均有不足的次一级男主人。离上床时间大约过去了半小时,大床上的人们互相放开了,两种轻微的鼾声代替语言继续交谈。男主人哼哼两声,翻过身仰躺着,脚在床单上搓动几下,又不动了。他也翻过身仰躺着,脚在床单上搓动几下,到这里夜间观摩就结束了,他不能在男女主人不清醒的状态下继续睡在这里,这侵犯隐私。几秒钟后,他向门的方向翻一个身,身体探明床的边界,脚伸出床外,最后轻轻站到了地上。他在一边腋下夹着小枕头,手拎拖鞋,心里回味着所见所闻,悄声开门,离开主卧室,走到走廊尽头的客房去睡。
“明天去牙医那里前,能不能顺便帮我个忙,到隔壁街拿回来送去修理的球杆?我没那个不方便。”他到了客房,摆上小枕头,再次躺好了。他在心中以自己的声音复述男主人睡前的话,也许小声说了出来,觉得讲得不够滋味,他又讲两遍,当中一遍最好,他记住那个感觉,重点是把让对方代劳的意思,包装在随意的语气里,啊,夫妻要有礼貌地博弈。客房不到主卧室一半大,窗也窄,家具也少,他如今孤零零地醒着,床上没有一个困倦的妻子,没有人像刚才那样回答:“现在说了不算亲爱的,早上再提醒我。”他将夫妻间的对话回味着,回味着,睡着了。
几个小时后的清晨,他已经等候在主卧室门口。昨夜由他关上的门从里面打开了,男主人依旧身穿条纹睡衣,走出来,他跟他去洗漱,看他从妻子的漱口杯旁边拿起牙具,从妻子粉色的毛巾边拿起成系列的素色毛巾,从女用剃须刀边上找到另一把剃须刀。在家庭成员的用品旁刷牙洗脸的感受,这样他就有数了。假如这时男主人有非常私人的事要办,也并不看他,只是有节奏地清四声喉咙,嗯,嗯嗯,嗯。他第一次听到,就迅速理解了,那是在叫自己回避,立刻识趣地撤出洗手间,留主人独处。
逢到吃饭时间,他顶着男主人的背坐在餐桌外围,像小床那样,他们为他准备了一个小凳子,他坐得比主人们低,并拢的膝盖上放一个盘子,虽然食物和餐桌上是一样的,从就餐形象上而言,不可避免地流露出寄人篱下的可怜感。他咀嚼食物,同时听女主人讲述琐事,听男主人偶尔喝止孩子胡闹,听上一次讨论过的家庭问题再一次被拿到桌面上讨论,没等讨论出结果即被收起来,留待以后无穷无尽地讨论。原来,他想,饭桌上有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