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地故技重施,仍然坚持叫他“小刘”。一瞬间,她以为职员会挨野性未除的大学生的打,但第三个方姓同学嘴角可笑地抽搐了一下,强迫自己把头转到职员所在的反方向,懒得理论了,同时用鼻子回答,“嗯。”
他们起初常常终日坐在一楼一间会议室待命,会议室在走廊尽头,敞开门。小张。阴沉的走廊上传出这声呼唤,女同学就站起来,顺着声音寻找办公室,去帮职员做事。
小王。这样叫,男同学就去了。
小刘。当听见有人这样叫,第三个方姓同学扭曲着脸,但终于移动了。由于不情不愿的步子迈得太慢,声音已在走廊上消散了,他往往中途要停顿一次,直到人家再次叫,小刘,他才进一步定位是楼上还是楼下,是哪间办公室,缓缓接近声源。
这里的任何一间办公室门口都没挂名牌,他们实习了好几周也弄不清各间房的职能区别。这正常吗?可能社会上是有这样的公司吧,就像在一个家里,各区域不用挂牌子写明卧室、餐厅、阳台,这里在职的人自己清楚就行了,懒得区分。
和房间一样,也总是分辨不出职员间的差别。比较容易认出的是头一天领他们参观公司的行政职员,他人小小的、精精的,带张服务型的笑脸。其余人虽然有男有女,高瘦胖矮各不同,奇异的是,感觉相近。即使他们每天轮换办公室坐着,三人想,谁知道啊。
交代做的事情也很无聊,同样是不清不楚的。职员叫去,不过是把一堆混乱的文件交在他们手里,让他们按时间排列。叫他们把其中一些文件打孔后装订。叫他们把装订好的文件拆掉,按别的规则,和别的文件装订起来。叫他们往文件夹里填装新文件,把旧文件取出来塞进碎纸机。要是他们有心读一读纸上内容,多数印着小语种的外国文字,间杂数字,看不懂。职员又叫他们把一个档案袋从一间办公室传递到另一间。次日,再叫他们把一个档案袋逆向递回去,从封口处独特的绕线方式认出,它根本没被拆开过。
这样过了一阵子,三人都有一种感觉,职员们在挖空心思找事情给自己做,所做的是根本不必要的事情,现在,连不必要的事情他们也越来越难以找到了,很多文件的长边和短边上同时出现了三人亲手操作打孔机所打的孔,说明文件被用两种以上的方式装订起来过。
“小王……”一天,有个戴眼镜的职员把男同学叫到桌边,但是他自己顿住了。他转转眼镜玻璃后面的眼睛,因此暗房间里有两条光柱在晃动。他又试着说,“小王……”想通过重新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