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工作很累么?”旧同事问,他的神情在嘲笑我,“你看起来累得要命,累得快死了。”
我失笑,把头靠回椅背,手掌抚摸着两边的扶手,继续瘫坐在那儿。
“你变了很多,我从后排看看像你,又不能肯定,你胖了,你还掉头发,老了好几岁。”他开心地说。
可以更陶醉地去工作。我的皮肤、神经与心灵都感受到了,此时连我,甚至连我也有点把持不住身体里面涌动起来的工作激情,它在靠近氛围源头时蹿升到了峰值。
“他多么可惜。”走出了一段距离,客户部朋友说。
“谁啊?”我强压住工作激情问,我现在就想调转方向,回自己的办公桌办公。
他所讲的是第二间办公室的老板。“那间空关着的房间,我想你知道,属于我们的前老板。他生前和老板一起创业,两个人把公司做大、做强,他们从很年轻时就认识,曾是世上最好的朋友,是合伙人、最佳拍档,至今他也是公司的冠名人之一,不幸英年早逝。”他的语气往下沉,在低谷中叹了一口气,接着乐观情绪重新抬头,“现在,公司仍然保留他的名字,为他留一间办公室作纪念。前老板,他有那种精神,在持续鼓舞我们,他仍然是公司的一部分,没他就没我们。”
不,这些我好像不太知道啊。正要再好好问问,他突然说,“啊,我们到了。看到那张桌子了吗?那个方向,最脏最乱的办公桌,那个看起来最没条理的人就是你要找的,小心别再让他漏掉签名了。那么,很高兴见到你,下回聊。”
我在清醒和瞌睡之间来回摆荡。
像在做一个单摆实验,我是颗晃动的球,被一根绳子吊着,摆来摆去。摆到这儿时,听见会议上有人在发言,耳朵只听进了一句半句,发言人的音量变轻了,听不见了,因为我摆开了,进入了短促的睡眠中,接着我又回到会议上,但刚听到一句话,睡眠再一次夺走了我。
“你晚上没有睡?”有人在耳边低语,他同时拍着我的肩膀,由轻到重拍了好几下,把摇摆的我截停了,截停在清醒中。
我发觉自己在参加一个行业大会,面前的主席台上坐了一排人,都是行业杰出人物,印象里其中两三位在我睡过去之前讲过话,麦克风现在正由一个白发老前辈牢牢把握,将他悠长的职业史诉说给台下听。台下观众席里坐了各个公司的同行,上座率七八成,拍醒我的人不知何时坐在我旁边,他现在还在看我,咧着嘴。我用酸涩的眼睛也看他,几秒钟后认出来,是上一家公司的旧同事。
这个人以前我可熟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