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捡起掉落后又从脚边弹走的口红盖子,女人俯下身,往床底看。折叠床宽90厘米,钢丝床网上铺一张薄床垫,下面从头中尾三处伸出管状的脚撑住地板,它提供旅客简易的栖身地,尽管小,会吱吱响,内侧高外侧低,考虑到房价就不能抱怨了。闪着仿玛瑙色泽的口红盖子找到了,女人攥进手心后,顺便再往床底深处看。小旅馆采取自助式服务,由客人自己干杂务,如分类垃圾、整理房间,直到退房后才有人正式打扫。一定是工作人员吸尘时没留心,她看到,在紧靠墙的地上躺着一条深褐色的东西,也许是袜子,是之前某任旅客落下的。有意无意间,旅客总不会把带来的东西全带走,不知它掉在那里多少日子了。女人站起来,拨弄短发,从挂在墙上的镜子里端详自己,涂抹未完工的嘴唇。
临出发前一刻,旅伴们各自找到理由爽约了,突然间只剩下她一人,因此退掉了酒店大套房,改订这间更随意的家庭式小旅馆。女人想,也不错,本来就没多重视旅伴,现在好了,一路只要替自己着想、取悦自己就好了。这里三面环山一面靠海,是观光资源丰富的海滨小城,交通便利,饮食也闻名,独自度假肯定会轻松又充实的。她在昨晚到达,睡了一觉,现在收拾好自己,锁好门出去了。
当天看了几处鲜花盛开的寺庙,走了长路,打破三餐规律地吃了许多特色食物,太阳很快西斜。晚上回到旅馆洗漱好以后,她和友人通电话,一边说着白天的见闻,一边想起床底的东西,就动手把被子拨开,然后掀起薄床垫。
“在做什么呀?”朋友敏感地发问。
“在弄床,想再看一看……床底下有东西。”这次她从床的上方,透过密集的由钢丝绞成的菱形网格观察床底,然而灯光从她背后洒下,把那东西保护在暗处,看不清楚。“……好像,它和早晨不太一样。”
“是什么,是老鼠?房间里有老鼠,死的吗?”
“幸好不是。是什么不好说,看不清,大概是别人丢的袜子,现在从这个角度看,又不是很像。”
朋友正是从旅行计划中临阵脱逃的人之一,是性格很好但见识平常的人,关心过她住得如何、今天过得好不好后,又聊了一聊,便结束了通话。
她关了灯,躺下去。不久,隔壁响起略微的聊天声。那两个年轻男人,她回来时在楼下的公用厨房里见过了,他们不像她,她从很远的地方来,而他们住在邻近的城市,熟悉这里。他们专程来冲浪,晒得黑,吃得随便,脸上高高兴兴的。聊天忽然中止,其中一人随即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