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潜艇定期在指定坐标浮出海面,同富商的私家飞机交接。飞机运来物资,同时将潜艇外部安装的摄像头所录下的影像资料带回去。富商每夜看着海底的画面入睡。考察进行了将近三年。1999年底,潜艇失去联系。推测是在探索海沟时失事。次年,富商病逝。他的孙女在多年后翻看他的遗物时发现了那些录影带。其中有一段不可思议的影像:
潜艇于1998年11月驶入一座由珊瑚构建的迷宫。探照灯照出绚烂迷幻的图景。队员们误估了两座珊瑚礁之间的距离,导致潜艇被卡住,动弹不得。六小时后,镜头拍到远方驶来一艘蓝色潜艇,向阿莱夫号发射了两枚鱼雷。鱼雷精准地击碎了珊瑚礁,艇身得以松动,快因缺氧而昏迷的队员连忙操纵潜艇,向海面升去。那艘潜艇则像幽灵般消失在深海,此后的航行中再未和它相遇过。
我国知名印象派画家、象征主义诗人陈透纳去世后公开的手稿中,有一篇他追忆早年生活的散文(也有人将其归类为小说),也许能为这一神秘事件提供另一种解释:
国庆时回了趟老家。老房间的旧床实在是太好睡了。随便一个睡姿里,都重叠着以往时光里无数个我的同一姿态。从小到大,一层套一层,像俄罗斯套娃一样。我觉得格外充实,安适,床是柔软的湖面,我静悄悄沉下去,在这秋日的午后。醒来时我打量这房间。窗帘上绘着许多棕色落叶,各种飘坠的姿态,和秋天很相宜。淡黄色杉木地板,淡黄色书桌。蓝色曲颈台灯。圆圆的挂钟,荧光绿的指针,很久以前就不转了,毫无缘由地一直挂在那里。墙刷过一次,仍隐约可辨我年幼时的涂鸦,像远古的壁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爱这个房间,尽管它不再是潜水艇的驾驶室。我该起床了。父母喊我吃晚饭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岁月里传来。穿衣服时,我依然无法相信自己已经三十岁了。
晚饭时母亲说起,上礼拜沈医生过世了,以前给你看过病的,你还记得吧。在妻子面前,父母绝口不提我生病那几年的事,这次她娘家有事,没跟我一起回来。我含着筷子嗯了一声。中学那几年,我像着了魔一样沉浸在病态的妄想里,自己倒不觉得什么,对我父母来说,那是噩梦般的几年。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也结婚生子,进了一家广告公司,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大家都觉得很欣慰。
从初中起,我为过度生长的幻想所缠绕,没法专心学习。没法专心做任何事。更小一些,谁也没觉察到症状,还夸我想象力丰富。我指着房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