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的一路,老陈都很失落。这是他最后一个岗位了,他是处级,已经五十六了。卸任国际刑警之后肯定就退休了。改革开放这么多年,老陈从来对钱没感觉,里昂的活儿是部里人人都羡慕的位子,打破头抢的位子,他倒好,因为老跟上面对着干,因祸得福。走之前,老陈听见几个老朋友夸他这步棋走得漂亮,终于逼着部长给他一个好活儿,调虎离山。
他自己倒没有那么得意,能够把女儿留学的费用挣出来他挺开心的,但是父女关系已经很糟糕了,两个人几乎无法交流。老陈心里很清楚,交学费是他当父亲的义务,他对女儿因此对他好一点不抱任何希望。
九个小时的飞机到巴黎,他一直在发呆,看着窗外的云彩,免费酒精也多喝了点,就更是惆怅。他知道他这辈子是失败的,就事业来说,他原来离经济犯罪局局长的位子只有一步之遥,结果就是因为查了党小明,被派到非洲,完全被闲置了。现在还是因为党小明,他又去了法国。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就是记仇,不然他绝对不会私自把丁强搞到北京来做侦探。这点其实挺过分的。
老陈心里清楚去法国就是投降了,认输了。向钱认输,向党小明认输。他的人生失败了。
到了里昂安顿下来,老陈发现,里昂挺不错的,他喜欢在古罗马格斗场周围散步,在老城里瞎转悠。老陈是个吃货,一不留神居然入住了出米其林厨师的城市。老陈开始学法语,每天练得脸蛋肌肉抽筋,小舌头打嘟噜还是不行。但是老陈敢张嘴。经常跑到里昂的小馆子里跟漂亮服务员插科打诨,人家基本上听不懂他说的法语,但是看在他那么努力的分上,都愿意跟他搭讪,还教他一两个新单词。
短短一周多一点,老陈已经和当地小餐厅的一个服务员打得火热了。里昂城里做里昂家常菜的馆子叫Buchon,就是法文酒塞子的意思。这些小馆子的菜特别地道,但是都不是很健康,大量的奶油。老陈爱吃下水,在北京一周两次卤煮,他知道里昂人也吃肥肠,就是做不好。而只有在这个小餐厅里,一个四十来岁很妩媚的女服务员,看见老陈使劲比画他自己的肚子,猜出来他要吃大肠,给他推荐了当地一种用肥肠做的肠子,叫Andouillette。做法很简单,就是把肠子煎了蘸芥末吃。老陈吃爽了,一连好几天每天去小馆子叫同样的菜,人家女服务员明明叫Ann-Marie,他就叫人家Andouillette,Ann-Marie生气了,不给他上菜,他才改口。因为他每次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