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动不了,只能向她眨了眨眼。我能想象家人们是经历了一场多么大的震荡,妻子红红的眼眶出卖了她的乐观,我知道她一定昼夜未眠、哭了很多次。ICU不能久留,妻子陪我聊了一小会儿便被请了出去。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头痛仍在持续地折磨着我。我终于知道,原来被利器所伤,第一时间的感觉竟然并不疼,而恢复的过程才是疼痛的高峰。头疼是脑水肿造成的,我整个脑袋疼得像扣了一个完全不透气的钢盔。我知道这个过程谁也帮不了我,只能靠自己一点点扛下去。值班护士进来给我换药,询问我的感觉,她笑着说:“你啊,在ICU里是最轻的,别担心。”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医生的谎言只有医生听得懂。
一直到第五天,我的头痛终于有所缓解,至少从憋炸的钢盔中透进了一丝丝空气,我清晰地感觉到了疼痛的位置。但我的手臂却开始出现问题,我感觉到噬骨的寒冷从左臂传来,像是接了一条冰冻的铁棒,我惊惧是不是我的左臂已经不在了。直到大夫说手术很成功,神经和肌肉全部被砍断,缝合后还没有知觉,需要时间去修复,我才稍微放下心来。
有了意识后,我开始有了身体的运转需求,妻子给我熬的鸡汤我也难以下咽,勉强喝了几口便再吃不进去。但也许是吃得太少,我一直没有大便的便意,我知道,这时候我必须多进食一些,才能加强康复效果,于是接下来每顿饭都尽量勉强自己多吃几口。
第六天,我又渴望又害怕的便意来了,我托护士帮我找了一位男护工搀扶我走进卫生间。那是我受伤后第一次下床,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我完全控制不了它。护工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扶我迈出一小步,病床距卫生间大概也只有三十米的距离,但它好像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路程。勉强排了一次大便,我心中有些愉悦,终于可以看到一点点曙光——身体战胜了病痛,它会越来越好。
妻子又来看我,她说现在我上了新闻,很多热心的人都非常关心我,我的同学们、朋友们打爆了她的电话,纷纷给我录制祝福视频,还有一些人想来看我,但因为新冠疫情没法进入医院,他们送来的鲜花摆满了整整一个楼道。她又说,你知道吗,科比坠机去世了,还有他喜欢的女儿也在飞机上,一并走了。真是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谁也不知道。作为半个球迷的我,心里无限感伤,不免又对自己感到庆幸,至少我活下来了。妻子问我要不要对网友们说点什么,因为我微博上的留言都有上万条了。
疼痛的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