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
厚,现在她哥挡着不肯办离婚,说离婚就要退嫁妆。
和米行媳妇虽然只见过一面,三姑娘对她印象很好。那是个呈贡嫁过来的女孩,只比三姑娘大两岁,名叫杜雪艳,家里也是开米行的。和三姑娘一样,她念到小学毕业。丈夫的家族大,家里事务由婆婆和长房媳妇操持,杜雪艳除了在家绣花,无事可做。三姑娘她们走的时候,她有些恋恋的神色,那是深闺中孤寂的眼神,让每天和一群泡茶馆的学生接触惯了的三姑娘有种新鲜的触动。
于是她趁着耿耀过来蹭饭,和他商量,她想去看看杜雪艳。米行的掌柜和他那个闹离婚的儿子,此刻肯定不愿意媳妇见外人,所以她想让耿耀出面,和他们说,她能找出害了他家媳妇的坏人。
耿耀一听就不乐意了。你一个姑娘家,掺和什么采花贼的事。他的意见立即遭到了三姑娘的驳斥,说他没有同情心。还说,要是这事发生在你的姐姐妹妹身上,难道我也因为不好听就不管吗?耿耀一家三兄弟,并没有姐妹可以做此假设。但他想到三姑娘万一真的找到那个采花贼,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苏怀殊来的时候,正值耿耀搬出不大管用的谢德作为挡箭牌。要论嘴皮子功夫,他或者谢德,都不是三姑娘的对手。小丫头在茶馆里天天听人辩论,学了一套说话的本领。可惜她书读得少,否则就连联大学生的时政议论,她也想参一嘴。
听完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讲述经过,苏怀殊说:“耿耀你不用担心,我陪三姑娘去。”桌边的两人露出诧异之色。他们都知道,苏怀殊和谢德很像,看着温和恬淡,但只要下定决心的事,旁人便无法动摇。
多年以后,苏怀殊仍然记得她陪三姑娘前往正义路的那个午后。她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她们没有去找那个叫“雪艳”的女孩——她忘了人家姓什么——是不是很多事就会不同?但已经发生的事无从改变,她也只能抱着遗憾活下去。
她们是第一次两个人走在外面,以前总有谢德在旁,有时候还有耿耀。可能因为多少有点陌生感,三姑娘一路都在说话。她说,再过半个月就是八月十五了。去年这时候,你还不认识我们,今年可以在我们家过中秋。云南的中秋节是大节,和过年一样。会有很多好吃的。石榴,荸荠,核桃,花生,栗子。还要做月饼。
苏怀殊问她,月饼你也自己做吗?不是买现成的?
三姑娘说,买也要买的,自家做的是另一种,叫红饼。我家的红饼是我大嫂做。大哥一家上昆明来过节,到时候你就会看到我大嫂和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