桩悬案,没想到藏匿的破坏分子会是一条来去无踪的蟒蛇。
不用甲马纸就在梦里成为他人,穿过时间的屏障,对他来说是久违的体验。姐和他在小时候偶尔有类似的情形,长到十来岁就不再有了。爸从来没有过“梦见”,对此却有一套理论。爸说,小孩的自我意识比较薄弱。爸读了他所能找到的心理学的书,大概有五六本。爸在县委宣传部的工作很清闲,没事就看书喝茶种花下棋。年轻的时候为了筹备滇缅铁路,爸去过很多地方,大概是那时候走多了,安定下来便很少出门。有时候谢敛觉得爸是个乏味的人。他向往二叔那样多彩的人生,走马帮,开茶馆,用甲马纸为人排忧解难。一辈子窝在弥渡,想想都乏味。所以他在十七岁那年谎报年龄,参加下关总站的招工,接受培训后成了一名客车司机。他以为,在高原上开车,如同新时代的马帮。他喜欢看车前窗仿佛下一秒就会扑面而来的悬崖,拐弯时要堪堪拧够方向盘,才能在连绵的盘山公路上保持安全。从弥渡到昆明的途中,有一个弯道错车极险,必须停车等总站另一辆对开的客车过去。总是在凌晨三点多到那个错车点,负责前半程的李明远在副驾驶后面的简易床上睡着,他开车门下车,吸一口被夜色染透的冷冽空气,等着即将出现的两道车前灯。一车的乘客都在昏睡,只有他醒着。那感觉十分奇妙。有时候他会有种莫名的心痒,想偷偷烧一张甲马纸,进入李明远或那些陌生乘客的生活中窥看。
当然一次也没有那样做过。
再后来,他无法再开车,也不再用得了甲马纸。而他的朋友,搭档,他当作哥哥一样,将来会娶他姐的李明远,也从他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作为不可更改的仇人。
现在他和甲马纸之间的联系又回来了,谢敛能分明地感觉到。他这才想起,安红石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质问“虚空过往”的下落,大概是看他太狼狈,不好开口。来自谢德的甲马纸在火场中化为灰烬,给了作为侄子的他一场幽深迷乱的大梦。似乎就在同时,也把早已断裂、损毁、他以为不复存在的什么,重新拼合完整。
谢敛下了床,从书桌上锁的抽屉翻出几张甲马纸。他穿上外衣、长裤和鞋子,带了手电,出门往四连的方向走去。他出门前看了表,半夜十二点多。腿限制了他的步速,不过他并不着急。七年都熬过去了,重新拾起甲马纸,也不急在这一时。
橡胶林有种特殊的氛围,和西双版纳随处可见的森林不同。笔挺不生旁枝的枝干,不像其他树种的遮天蔽日,而知青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