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说,谢老弟,我当时就是喝多了随口讲讲的,你莫当真。他瞥一眼安红石,问,你媳妇?谢敛说,你就爱瞎讲,我朋友。
回程中,安红石问谢敛,你得的是什么病?上次去找那个老蒲,你也说是看病来着。
谢敛古怪地看她,反问,我们说的话你听懂了?
安红石说,你们弥渡话有什么不好懂。
谢敛说,我和他讲的是某地的方言,和弥渡话还不一样的。安红石冲他得意地一笑,那意思是,你不知道我是方言能手吗?他便住了口。过了一会儿才说,回去我给你弄一张和原来一样的甲马纸。
了。原先的齐耳短发变成了贴着脸颊两侧的短羊角辫。没变的是那双眼睛,冲着安红石微微弯起来。
看见安红石把栗子放茶几上,傅丹萍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阿姨给我倒了杯水就跑出去买栗子。现在你又买来了。”
“云南吃栗子都是水煮,还是糖炒栗子香。”说完安红石才想起,水煮栗子是那年中秋节在谢家吃的。
苏怀殊说:“小傅太客气了。专程带了三七和酸角来。好多年没吃过酸角了。”
“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三七是前几天去我们那边的西山玩,朋友给的。酸角嘛,我爱人说,也许你们会爱吃。”
回到上海的安红石把“虚空过往”给苏怀殊的时候,
说这话的时候,傅丹萍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苏怀殊。安红石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引过去,脱口而出:“西山……你们去见道长吗?”
傅丹萍说:“你喊他道长啊,他不过是个假道士。”
安红石把剥开的栗子肉扔进嘴里,心想,为什么感觉就像是前几天呢。
说起来,她在谢家养病,是差不多三年前的事了。
谢敛和陈宁到弥渡的第二天,他们三个长途跋涉,去了趟西山。曾经以蓝色的远景让安红石赞叹不已的群山,随着接近逐渐呈现出绿色的植被。谢敛说要看望一个熟人,他们跟着他上了山,看着他费劲地走山路,安红石在心里嘀咕,不知是怎样的朋友值得这样兴师动众。到了半山腰一看,有座仿佛随时会倾塌的破败古建筑,里面住着个道士。这年头居然还有道士存在,安红石暗自纳罕。道士三十来岁的模样,言谈间没什么道骨仙风,感觉就是个梳了道士髻的农民。几个人在院子里坐了,谢敛他俩说云南话的语速飞快,陈宁和安红石在旁边嗑道士抓给他们的生葵花子,自顾说笑。谢敛对道士说,我的病好了。又低声补充,有很多前因后果,改日说给你听。你以前讲过,我有一劫,要心志坚定才能度过。现在算是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