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几个孩子小声笑了起来。梓伊很想知道是谁在笑,可是身体僵住了,没能转过头去。比起选举落败,更难忍受的是那笑声。半年前从学校班主任那里听说教会里发生的事,我的心都揪起来了。我为自己完全不了解梓伊的心思而感到羞愧和自责。即使有一半朋友支持自己,却还是有被群体否定的感觉。每次看到朋友们善良的面孔,都忍不住怀疑“会不会是你?”“是你吗?”那是时光每天都在抽打脸颊的感觉,仿佛遇到了复杂而难解的作业。我为了安慰他,为了让他有自信,竟然说了这样的话:
——梓伊呀,你爸爸不是来这里工作的,他是来学习的,老家还有下人呢。
唱诗班的事情过后,梓伊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大的改变。只是去补习班的时间更长了。我的收入本就不多,大部分都投入到了孩子的教育。我认为这是保护孩子的方法。我想让他成为不受任何人蔑视的人。梓伊也乖乖地顺从我的心意,初中就成为值得全学年同学喜欢的人。我和梓伊都知道,他内心深处发生了某种变化。他不会把心事全部讲给我听,可是这种变化我还是知道的。
2
隔着洗碗池前的窗户,我看向外面。仿佛这样我就会知道你在哪里,到了哪里。现在是冬天,外面已经黑了。我从橱柜里拿出小煎锅,放在火上。锅底抹上一层葡萄籽油,小心翼翼地把两块厚带鱼滑入油锅。“嗞啦”一声,四周弥漫着香喷喷的味道。这是豆香和芝麻味无法企及的,bao食者的醇香,靠吃其他生物的肉而存活的生物独有的深度醇香。金黄色的气泡在银色鱼身周围密集地翻滚。我盖上玻璃盖,等待带鱼熟透。放在餐桌上的手机提示有短信。
——妈妈,我坐上公交车了,十分钟后到达。
——嗯,有点儿晚了呀?饭都做好了,快回来吧。
回完短信,我关上短信窗口,白天打开的新闻网页映入眼帘。一天的时间里,我就刷新了好几次评论列表。按照发表先后顺序重新排序,熟悉的责难和辱骂蜂拥而至。“学生虫引发癌症”“人性垃圾”“急需恢复三清教育队”,大部分都是对施害学生的责难和诅咒,也不乏“老人也要有老人的样子”“我理解他们的心情”之类。一条评论吸引了我的视线:
“K市中学生,bao打老人视频不打马赛克版本,身份公开,请广泛传播。”
网上还没出现过不打马赛克的视频,我的孩子的面孔也会出现……这可不行……要想把视频从网络删除,应该怎么办?找谁说呢?我坐在餐桌旁,一手撑着额头,一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