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李美琴也没打算让她回答,个人自问自答:“这辈子混成这样,不想孩子也像样。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幸亏小羽争气,考上大学,可他学费、生活费,每年都要两万多,不知道能从哪儿出。想过把这房子卖,可孩子不让,说有助学贷款,说他自己能挣。从来不敢问他,他是怎挣来,害怕问他……”
季晓鸥把手心按在李美琴手背上。这是她第次真正接触李美琴皮肤。季晓鸥也是普通人,在此之前,她对“非典”这两个字也有本能恐惧,每次意识到自己面对是个曾经非典患者,她都下意识想后退步远远避开。直到今天,她才真切地明白,这个人群所面对,不仅是肉体痛苦,还有旁人歧视与对未来恐惧凝结而成精神焦虑。这种精神上痛苦,才是摧毁个人最大压力。
“湛羽是个好孩子,他不会让您失望,定不会。”季晓鸥语气坚定,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李美琴。
要在年后尘埃落定时刻,季晓鸥回忆起这天,她会发现就是这天,她对这个名叫湛羽男孩动怜惜之心。
而女人旦对另个异性动怜爱之情,无论他们关系是情人、夫妻还是朋友,身为女性,便会在这段关系里落尽下风,再也不可能客观中立。
会补助您能领到吗?”
季晓鸥指是北京z.府委托红十字会给后遗症患者发放补助金,有工作单位,每年可以领“生活补助”四千元;没工作单位,则是八千元“生活救助”。
“有,每年四千。”
季晓鸥奇怪:“您没有工作,不应该是八千那种吗?”
李美琴苦笑:“虽然下岗,可算是有工作单位人哪。”
无论在世人眼里,他是好还是坏。
是,现实总是如此错位,所以才令人绝望,季晓鸥咬咬下唇没有出声。
“合下来个月三百块钱,三百块钱你说在北京能干什呀小季?”
季晓鸥没法回答。三百块钱,大概是季晓鸥家星期买菜钱,或者她件衬衣价钱吧。
“加上低保,个月七百多块钱,能干什呀小季?”李美琴转过脸,看着她,固执地再重复遍,“每个月光吃药,还不敢吃贵药,都要六七百,这眼瞅着越来越动不,真瘫,又请不起保姆,只能干躺在床上等死。医生让做手术,可哪儿有钱做手术啊?”
季晓鸥还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岔开话题,“您每月要吃药,能给个单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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