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十字
无袖连衣裙,肤色白皙,双颊丰润,浓眉长睫,眼窝深深,颇有点儿像八十年代个叫张力维女演员。而那张患病后照片,虽然其中关键地方已经做模糊处理,季晓鸥还是眼就认出,照片中凌乱不堪室内环境,就是湛羽家;照片中那瘦弱枯槁女人,就是湛羽妈妈。她名字,叫李美琴。
季晓鸥没有想到,湛羽母亲病前竟如此好看,更没想到,疾病竟能如此轻易摧毁个人容貌和自尊。不过这也解释湛羽美貌基因来自何处。
“那时候以为非典是场噩梦,想错,其实非典之后才是最难受。”面对季晓鸥疑问,李美琴麻木脸上,终于露出悲戚表情,“还记得,拿到股骨坏死诊断书那天,医生说,没救,这是医学还没有解决难题,你就是去美国也是这结果。你们家要是经济实力不错,花个几十万都不在乎,就换进口关节,吃点儿进口药,还能延长个几年,要是般家庭,劝你们甭花这冤枉钱,钱花人受罪,最后竹篮打水场空。就在医院门口,小羽那时候刚上高,那大孩子,就站在马路牙子上哭,他说咱们没钱吃药更没钱做手术,妈你要不在怎办哪?哭不出来,想对啊,以后可怎办呢?要死丢下这孩子个人可怎办呢?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真疼他,把他托付给谁呀?谁都没有亲妈贴心啊,想起这个,死都闭不上眼哪!”
她声音突然变得高亢尖利,拼命捶打着自己双腿:“可现在就是在等死啊!点儿办法都没有,就是在等死啊!等死啊……”她蓦然噤声,鸟爪样瘦削手指拼命搔抓着自己胸口,嘴里吃力地大口倒气,眼看黑眼球已经翻上去。
季晓鸥吓坏,赶紧扶她靠在自己身上,边替她摩挲胸口,边颤声叫:“阿姨阿姨你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
李美琴好容易才顺过口气,瘫软地靠在床头上,有眼泪从紧闭眼角汩汩流下来。
季晓鸥去卫生间找毛巾。瓷砖上倒是挂着两条毛巾,季晓鸥摸摸,滑溜溜地粘手。她站着愣小会儿,最后从自己脖子上扯下真丝围巾,用水浸湿交给李美琴:“阿姨您擦擦脸。”
李美琴却摇头,用力推开季晓鸥手,自己伸出手掌抹去眼泪。
季晓鸥不敢再造次,坐在床边小心地发问:“听说,z.府不是给报销全部治疗费用吗?”
“那是指因公感染,比如医院医生和护士,是护工,没有签劳动合同,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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