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六年十一月,一次是在一九三七年三月。]
11月2日,星期一
巴塞罗那。外籍人员管理处混乱得令人发疯。他们说可以让我去参观一个医院:我说我周五参观过医院了,我想去的是前线。明天再来吧,他们说——他们连续四天提出同样的建议。于是,我坐在兰布拉斯大道的这家咖啡馆里,喝着苦艾酒加气泡矿泉水,打量来往的女孩。
看到这座熟悉的城市陷入战争是很奇怪的。每幢房子的每扇窗户都交叉贴着胶带,以免窗玻璃在空袭中被震碎。阳台上飘舞着红黑相间的旗帜。有一半街角都贴着马克思、列宁或托洛茨基的巨幅海报,到处都是英文首字母缩写的涂鸦——CNT、UGT、FAI、POUM、PSUC。可在巴塞罗那,占据主导的还是CNT和FAI——无z.府主义者。
街上的气氛极度狂热。大家似乎对自己创造出的新社会激动不已——你会以为这里进行的是g,m,而非内战。巴塞罗那的问题在于,它离战场太远了,所以每个人都有太多时间来谈论和分析、策划和密谋。所有的言语都有了响亮的形式,从挂在房子和树上的喇叭中没完没了地传出来,虚张声势。我环顾身边大摇大摆的年轻人,他们穿着皮坎肩,皮带上挂着左轮手枪,仿佛神枪手。女孩跟男孩一样自信满满,她们不戴帽子,嘴唇涂得通红,一副无所顾忌的模样。这是巴塞罗那的庆典:它更像一场街头聚会、一次嘉年华,而不是什么严肃的——或致命的战事。
回到酒店。我住在格拉西亚大道上的英格兰大酒店,条件挺好。这里住的似乎都是记者,主要是法国和俄国记者。我尽可能躲着英国人。英国**主义者是怎么回事?要我说,简直太普通了。到了这里,他们反倒有了装模作样、傲慢自大的气质,在伦敦是绝对行不通的。很有点“看到没?我早跟你说过的”的意思。
我写好给杜森伯里新闻社的报道——一千字,主要是关于城里的局势——然后我坐电车去邮局把它寄走。在离开前,我一定要去一趟前线。
11月4日,星期三
他们给我安排了专属的特别联络员(你给美国报纸写新闻,就会有这样的待遇)。他四十多岁,名叫福斯蒂诺·安吉尔·帕雷迪斯。我跟他在新闻部见面时,他穿着无z.府主义者的标准制服,即牛仔工装裤和短皮夹克,我得说,在那一群人中,他显得有点局促。他花白的头发抹着发油,从额头向后梳去,留下一道道整齐的梳痕。他相貌英俊,但脸上有麻点,像是小时候得过天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