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0日,星期三)
图卢兹机场。我在等去瓦伦西亚的飞机——延误一个钟头了。今天是星期三——我是星期一晚上离开伦敦的。我觉得我还在经受余波的影响:我不知道我留下的是什么。不对——你很清楚你留下的是什么。你不知道的是,等你回来时你会看到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跟往常一样,我在索普过周末。搭早班火车来到伦敦,在陆海军商店买了一些在西班牙应该会派上用场的东西(强力手电筒、五百支香烟、超保暖的衣服等)。午饭后,我回到德雷考特大道的公寓。我把衣服在床上铺开,正准备打包时,门铃响了。我下楼开门,发现洛蒂和莎莉(罗斯)站在门口——很开心给我一个这样的惊喜。洛蒂好像说:“你忘带你的手稿了,我们正无聊得很,所以决定来个伦敦一日游。”她把文件夹递给我(二十四页写得很差劲的《圣让的夏日》——我没打算把它带去西班牙,特意把它留在了索普)。莎莉说:“喂,我说,洛根,你难道不打算请我们上去吗?”
我能说什么呢?我能做什么呢?在公寓里,莎莉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她像机关枪一样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话来。洛蒂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环顾四周,我看到她变得僵硬。“这儿真是不错……”这话才说了一半,便卡在她的喉咙里。她们没有走进卧室、厨房和卫生间——没有必要了。她们发现了一个女人在这里存在的痕迹。无论是宫殿,还是茅屋,这种痕迹是显而易见、确凿无疑的——是一种存在感、一种秩序感,哪怕最整洁的独居男人也不可能制造出这种感觉。她们以为这里只有最基本的功能性的东西——我跟所有对德雷考特大道公寓好奇的人,都是这样描述的:“也就比和尚斋房好一丁点儿。”可现在,这几个昏暗又温暖的房间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打理且长期居住的,它们有力地证明了我在伦敦过着秘密的生活;另外还有我的书、我的画,那些奇怪又有趣的家具。洛蒂变得非常安静,莎拉却欲盖弥彰地越说越起劲儿,最后,她终于脱口而出:“你知道吗,亲爱的,我们要是抓紧时间,还能赶上五点的火车。”这是完美的退场白,听到这话,我们都赶紧下了楼。洛蒂恢复常态,勉强说:“在西班牙好好照顾自己。”我跟她俩吻别,挥手送她们走上德雷考特大道。
我在椅子上坐了半个钟头,让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我想到即将前往的战场,应该采取的行动,可能逃避的办法、借口、谎言……芙蕾雅回家后,我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她。她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