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了——我感觉大家对战争的兴趣在慢慢减退。这时,就在扫视大学之外的景色时,我看到好像有一辆装甲指挥车从蒙克洛亚沿路开来。车身漆成灰色,车窗和挡风玻璃都被带有细缝和发射孔的金属板所取代。我把车指给上校看,他说:“我们来吓吓他们。”我有种感觉,他这样做是为了打发无聊,而不是要真的战斗。他们把机关枪调到最高的位置——那辆车离这里应该还有一千米远——上校朝我做了个手势,像是邀请我坐到桌边,他说:“要不你来试试?”
我坐在固定在机枪三脚架旁的小桶上,通过瞄准器观察。机枪上有握把,还有个士兵站在我旁边,将一条条弹带送进枪膛。我从瞄准器里瞄准那辆车,它正沿着一条有筑堤防护的车道,悠闲地朝大学里的一处建筑开去。我扣动扳机,打出一长串子弹——一眨眼,路基上便腾起一片尘土。我又开枪,并微微摆动枪口,我看着子弹把车前方的柏油路打得稀烂——车猛地停下,开始往后倒。天哪,这可真好玩,我想。我再开枪,让子弹疯狂地扫过路面,直到看见车被打中才停下。欢呼声响起。车后退着拐过街角,不见了。
我坐了回来。上校拍拍我的肩膀。负责装弹带的人咧嘴一笑,朝我露出他的银牙。我感觉全身颤抖,同时无比紧张。“给他们点教训,”上校说,“他们以为这是什么?难道是——”
这句话他再没说完,因为整个房间突然到处都是乱飞的金属片、掉落的石膏板和砖灰。窗户对面的墙壁被打出好多拳头大小的洞,几秒钟时间,石膏板便成了碎末。每个人都趴到地板上,爬到外墙的墙角。我也扑到一旁,我面前的沙袋仿佛就要爆炸了。一颗子弹打中装弹带的士兵,他发出惨叫,手里的弹带掉下来。鲜血从他的手上溅到我的外套上。
应该有两三挺机关枪瞄准了我们的位置,同时猛烈开火,它们没完没了,感觉像持续了一个钟头,实际可能只有五分钟左右。我躺在地板上,双手抱头,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重复“池塘有鱼,池塘有鱼”(我母亲建议我害怕时就这么念,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块巨大的石膏掉到我腿上,我吓呆了,愣了一两秒钟。在我的右边,之前给机关枪上弹带的人在痛苦呜咽。他右手的小手指快断了。血流如注,在地板上和着灰尘混成一摊小小的血泊,后来,上校想办法把它包扎起来,才止住了血。
枪声开始变得断断续续时,上校和我爬到门口,把门扭开,匍匐着爬到楼梯平台上。我站起来,拍打身上的尘土:我的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