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在孤独和寂静中度过新年。我在这张纸片上写了首给芙蕾雅的诗,接着用它卷了一点烟草,象征性地抽了这支烟。我在这个地方待了将近一年,开始受到某种可怕猜疑的折磨。我越来越相信,我的被捕和监禁与在巴哈马发生的事有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公爵夫人的话:我们还是有些有权势的朋友的。举个例子,在德马里尼被捕后,我为什么会那么快被召回英国?这个想出了“船舶经纪人行动”的马里恩上校是谁?伊恩怎么对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我仔细琢磨事情的前因后果,其中浮现的问题让我不寒而栗:那些在商业大酒店等我的警察是怎么回事?我的降落伞怎么那么快就被找到了?我是运气差,还是有什么势力在暗处搞鬼?
这样的生活就像缓慢而温和的折磨,对我来说,监禁最可怕的在于孤独。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孤独:我得不到其他人的抚慰,无论是爱人的,还是朋友的。这不是独居的问题:人可以忍受独居,但没有人喜欢孤独。
我的性欲也进入某种疯狂的节奏。有时候,我一天手*六七次,像个毫无节制的青春期学生。接下来的三周,我又可能连一次性冲动都没有。
我放弃了我的小虫牧场:它们不是死于寒冷,就是在我把它们放到暖气片旁边时死于炙热。
在这个世界上,拥有如此少的东西感觉真奇怪。可以说,我穿的衣服、我睡的床铺和被子、我的桌子和椅子、我的夜壶(还有用来擦屁股的破布)、我装烟草的锡铁罐、我那一捆细细的卷烟纸,还有我的扣针,就代表了我在这世上的全部财产。准确地说,它们还不能算是我的财产——它们是借给我用的。我想起我在巴特西那个凌乱拥挤的家、我成千上万册的藏书、我的画、我的文章、我那些被塞得满满的抽屉和衣柜……突然间,我的整个世界、我的所有物品,都缩减成这些微不足道的必需品,我感觉如同船没有了压舱物,人没有了身份。
从我窗口望出去的湖水仿佛有各种情绪,这有限的景色成了我美学世界的焦点。一切的美、一切的超验思绪、一切的灵感激发与评价都来自这有限范围内的琉森湖风景。我想,要是他们把这扇窗户用砖砌上,那我撑不了几个钟头就会发疯。今天,阳光的角度让湖面显得如同光滑的银镜。高空薄薄的云层如迷雾般轻轻遮住湛蓝的天空。我看到一半玉米田正从浅绿色转为第一抹成熟的砂黄色。我真希望这里有条路,有些来往的人和车。我可以看几个钟头的鸟,有一次,就只有那一次,我看见一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