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细长红色烟囱的蒸汽小船开进我的视野,可它掉转头,又驶出窗户边缘。
今天,雨果无意说到监狱有了新的监狱长。我要求跟他见面。要求被拒。
八月。大概凌晨两点,被时高时低的警报声惊醒,我立马以为是空袭。两名狱卒走进来,命令我穿上衣服。我被匆匆带下楼,推出前门,走到砂石路上。另外三名囚犯已经在这儿了:我们眨着眼,彼此打量,仿佛是维多利亚时期的探险者在非洲丛林中碰了头,羞涩得说不出话来。其他人也从这幢大房子的不同楼层被带出来,加入我们的行列:总共有十一个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灰色短袍、黑色裤子和重重的木屐。警报是真的——厨房起火了。一些消防车开过别墅后面,我们听到叫喊声和打碎玻璃的声音。这是我们几个月来经历的最刺激的事,狱卒也是焦躁又好奇。趁着他们被混乱的局面分散了注意,我朝旁边的男人转过头,用英语问:“你叫什么名字?”“听不懂,”他用德语悄声说,“我是德国人。”看来这位是敌人了。“我是英国人。”我说。他看着我,困惑不解,然后指着另一个人。“意大利人。”他说。一名狱卒大叫着让我们安静。我们到底是谁?我想,我们在琉森湖边的这幢别墅,被如此严密又上心地看管起来,到底是为什么?我们到底做了什么?
八月。和往常一样,我想见新监狱长的要求虽然被拒绝了,但同样带来了迟来的结果。我被带到楼下客厅,介绍给一位戴着圆框角质架眼镜的年轻美国人。“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帕雷迪斯先生。”他抱歉地说。我再次重复了那冗长而曲折的解释。“这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一个安全和情报方面的问题,”我说,“如果你能让战略勤务局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伦敦,那我相信一切都将迎刃而解。”他告诉我杜勒斯已关闭了战略勤务局。“什么时候的事?”我说。他朝我眨眨眼,很是惊讶:“从欧洲战争结束以后呀。”他告诉我,战争结束了,结束了好几个月了,我突然感觉既恐慌又无比放松。战争的彻底终结指日可待——可我们为什么还这样被与世隔绝地关在这里?我告诉了他芙蕾雅的名字和地址,哀求他给她捎个信,说我还好好活着。他说他会尽力的。求你了,狱卒领着我朝门口走去时,我说,就帮我个忙吧。“是英格兰的巴特西吧?”门关上时,他在我身后大喊。“伦敦的巴特西。”我回头大喊。我希望他听到了。
我瞄到其他囚犯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从来就只能瞄到他们一眼),这样的频率让我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