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开口时,他平静嗓音里多份苦涩感。
“本姓彭。”他抬眸静静注视蔺承佑,“原名彭玉桂。”
蔺承佑怔下,淡笑道:“‘昆山片玉,桂林枝’,好名字。”
“让世子见笑。”彭玉桂苦笑,“这是彭某阿爷取,他盼着有朝日能折桂攀蟾,故而连名字也往这上头取。还有个妹妹,妹妹名字叫宝娇,也是阿爷取。‘宝娇’,自是心头之爱意思。”
他眉头轻颤,猛然闭上双眼,然而眼泪压根不受控制,无声无息垂落下来。
心头之恨。”
贺明生嘴角几不可见地牵动下。
“你很恨他们吧。”蔺承佑观察着他脸上每个变化,“尤其是戚氏,如果没猜错,她是你姨母。”
贺明生身形晃,股强烈恨意从他眼中迸射出来,原本平静无澜张脸,顷刻间布满杀气。
他阴森森地笑起来:“‘本狗彘,不配苟活。”
蔺承佑心中五味杂陈,突然听到背后衣料簌簌响动声音,才发现滕玉意似乎有所触动。
“阿爷是个酸腐文人。”彭玉桂慢慢睁开眼,神态有些麻木,“读辈子书,最后事无成,在世人眼中,他显然不大有出息,但们都知道,他是个好得不能再好老好人。说是开村学,阿爷收都是穷苦人家子弟,每到交束脩时候,大半孩子拿不出钱,可阿爷毫不计较,依旧尽心尽力地教学,开几年私塾,年年都入不敷出。
“那阿娘似乎从不懂得抱怨,为贴补家用,她整日替人做针黹、洗衣裳,平日里攒下点银钱,都用来给们兄妹俩吃用。积余慢慢耗光,日子越来越清苦,阿爷心疼阿娘,下狠心把私塾关,听说捕鱼颇能维持营生,他就白日里替人写字画,半夜偷偷去学捕鱼。”
他苦涩地笑:“纵算过得拮据,家人也总是其乐融融,渡口富户不少,但和妹妹从未羡慕过别人家孩子。阿娘最会做‘冷淘’(注),每到夏天时候,她用槐叶拧成汁和面,把面条下到井水里用淘过之后,再拌素酱给们吃,冷淘碧莹莹,
每吐露个字,他脸上就添份惬意之色。
“这些年最大憾事,就是让这两个畜生多活十年三个月二十天。”
蔺承佑没再诱使贺明生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贺明生动不动矗立着,俨然陷入回忆里,两颊隐约现出锋利棱角,显然正在紧紧咬牙。
突然下子,他像是想起某个片段,原本狰狞五官松开,脸上慢慢浮现抹苍凉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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