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今晚谈话,至少父亲开始重视她所谓“预言”,他要求她重新画黑衣人样子,想必是在筹谋着先发制人。
她知道,只要父亲正式介入这件事,进展会突飞猛进,或许过不多久,他们就会知道黑衣人真面目。
思量间,父亲似乎是为照亮案上纸和墨,顺手又点燃手边羊角灯,等到灯光骤然亮,滕玉意才发现阿爷白发比前阵又添许多。
这种感觉不太对,邬莹莹对他们父女来说早已不算秘密,如果阿爷仅是为在女儿面前掩盖自己与邬莹莹私情,会那样失态吗?
人们都说,她祖父滕元皓是当之无愧名将,为抵抗胡叛,带着两位伯父死守淮运,终因城破兵竭,不幸死在叛军刀下,却也因此成功扼住胡叛南下攻势。提起滕家之名,天下谁不感服。
祖父画像,至今悬挂在象征着“殊勋盛烈”凌烟阁内,这是滕家无上荣光。
父亲长大后,无愧于祖父忠烈之名,十七岁战成名,单骑就能斩杀数千吐蕃士兵,军谋武艺,无所不通,神威之名,播于海内。父亲这样人,不会不懂得掩藏情绪,能让父亲如此失态——
滕玉意心里隐约升起不安。
中得到真相,比起拐弯抹角去别处寻求答案,她更愿意阿爷亲口告诉她这切是怎回事。
她坚信,旦得知这些信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灾祸,父亲定会坦诚相告。
可她终究失望。
那个秘密,像座推不倒铲不平大山,横亘在父亲和她之间。
前世,她没有来得及问出口。
或许,这信上内容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这样想,她动摇。
要说她重活后心境跟以前有什不样,那就是她比从前更懂得“珍重”,她永远记得前世那个雪夜,她因为憎恨父亲,毅然决然离开父亲书房情景,命运何其无常,等她再与父亲相见,便是父亲浑身浴血尸首。
她甚至都来不及与父亲心平气和说几句话,父女俩就这样阴阳永隔。
想起前世阿爷那双因为牵挂她而闭不上双眼,她攥紧手指慢慢松开。也许,她应该信任父亲次。
今生,她依旧没法从阿爷口中听到真相。
这让她想不明白。
那封信上秘密,难道比父女俩性命还要重要吗?
阿爷究竟是要守护信上秘密,还是要守护写信那个人?
信封上“邬某”两个字,像炭火样煎烤着她心,但她愤懑归愤懑,却没有忘记阿爷那闪而过复杂表情,父亲刚才样子,活像被人把扣住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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