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充满偏见的世界,各种不同的人和人之间或揶揄或鄙视。在印度,尤为露骨。
第二天早晨,前台照旧八点钟打电话上来说接我们的车子到了。车是一辆丰田霸道,粗看很新,但四角都有碰擦的痕迹,右侧的反光镜从我们到来的第一天就是碎的,也根本没有要送去修理的意思。司机Nizar是当地人,只会说几句简单的英语,但基本上只跟Rydian交谈。开始Rydian还带着一点发达国家公民的好奇心和优越感打听Nizar的生活起居,直到遇上第一个伊斯兰教的斋戒日,Nizar戴上一顶小小的白帽子,Rydian发现此人竟然是穆斯林,像所有经历过九一一的美国人一样,自此心存芥蒂。
在那之后,上下班路上大多是一片沉默。只除了Nizar车开得太快,驶上对面车道,遇上迎面而来的卡车,然后一个急转或是急刹,惊得全车的人大叫。叫过之后,Rydian又开始骂人,质问他:“我们有这么赶时间吗?!”我则是忍不住地大笑,好像并不真的在乎刚才发生的险情。有几天,户外气温超过四十摄氏度,每到那种日子,Rydian就会吃一些奇奇怪怪的药片,号称可以补充电解质,防止中暑。他总是不忘问我要不要,我始终回答不要。因为我们,bao露在阳光和高温下的时间每天不超过十分钟。他小心得过了头,甚至刷牙也用瓶装水。我有点反感此类举动,就好像二零零三、二零零四年回上海的时候,飞机降落,总会有人在舱门打开之前忙不迭地带上N95口罩。我固执地觉得这是对陌生的土地,对不同的意识形态的偏见,其实,不管是美国还是欧洲旧大陆,哪里的自来水都一样有股怪味儿。
我不反感Nizar,虽然他不跟我讲话。穆斯林看起来闻起来都要比印度教或是锡克教干净些,只是印度教可能更加符合西方国家的胃口罢了。他不跟我讲话,是因为这里是一个女人活该倒霉的国度。包括我这样的外国女人,从一开始就时不时地有人质疑我的资历,是不是值得他们花每小时八百美元外加费用?我有点好奇Rona是不是搞得定这样的场面,所幸她有个先天的有利条件,她是白人,肤色崇拜在这个殖民地味道浓重的半岛上依旧盛行。
车门“嘭”的一声关上,比较好的车子关门的时候总是会发出类似合上密封罐一样的声音,我一个人坐在后排,车厢里空调开得很冷,阳光却是炙热地照在左半边座椅上面。我又像沉下去一样,想起我的Lyle——他一定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