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耸肩,反正要擦亮眼睛勿失良人。
姚海若结过一次婚,男人对她相当好。那时没什么钱,住在筒子楼里,每日清晨要倒马桶,但不妨碍活得快乐。后来姚海若借了一笔钱开始做影楼,事业初期非常辛苦,怀孕了还亲自带着摄影团队去青海拍外景,高原反应加之疲劳过度,最后流产。男人坐了长途大巴过来接姚海若回家,衣不
子搬出去的时候我已经平静下来,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绝望。只觉得身心都落进了乌有之地,眼之所见全是磅礴大雾,雾后是荒原。我以为可以找到一点问题所在,然后修正问题,继续生活。可是毫无破绽,事实是前一周我们还很相爱,是天大的问题也能床上解决的和谐爱侣。忽然就不能在一起了,那种感觉就像在行将到达高潮的时候突然阳痿,特别丧气。我对任长东摆手,你走吧,我不怪你。
真的,我不怪他,甚至来不及觉得痛。我累!
姚海若怒其不争地说我,也只有你才会那么窝囊,让他想来就来爱走便走。我想,我只是忽然清楚地意识到,感情遭遇这种平白无故的结束和一个人好端端走在路上倒地猝死其实没有什么分别,不管有多突然,有多费解,总之是无法逆转,你能够做的,唯有接受。一段猝死的爱情,想起来很传奇,任长东,他是我爱的第一个男人,却赠我人生最辉煌的一次断裂。
陈昭用手抵在玻璃上指给我看,喏,就是这张照片,这个角度,真的特像宋之蘅。
我啪地将他的手打掉,想她就找她去,干吗饮鸩止渴,没出息。
哎——陈昭大咧咧地推了我的肩膀,走,我们去看电影。
姚海若最终还是把我的照片挂到了她新影楼的橱窗里,她对那套特别满意。自然,挂出来照片上只有我自己一人。婚纱,无肩曳地的款式,白得闪闪耀眼。我站在栈道上向前方伸出手,前方是一片安静的湖,阳光洒在碧绿的湖水上折射出颜色奇妙的光线。我微微仰起的脸,望向天堂一般充满了谦卑的幸福神色。
那真是我最美最好的时候,现在看起来,又伤感,又陌生。
陈昭在去帮姚海若搬店的那天注意到我的那张照片,他说我长得很像他的女友,一个叫宋之蘅的女孩。用姚海若的话来说,宋之蘅那丫头脑子笨,放着陈昭这么好的男人不管,非要跑到法国去学时装设计。什么营生之道、一技所长通通都是给无处安心的女人们暂时安身的障眼法,女人啊,到头来最靠谱的还是一张床上两个枕,旁边睡个你爱的人。
我哈哈地笑,海若,这是否算得上你的血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