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看了猫的邮件,在天亮时分听完电台的寻人启事才躺下去。
他睡一个小时就醒来,厕所镜子里有个邋遢狼狈的男人在有条不紊地洗脸刷牙刮胡子。许易的胡子显然要比在青春期还要躁动得多,每隔一天便疯狂地蔓延在整个下巴上。刀片很快钝了,可是破皮见血仿佛很容易。
每每把下巴剃出血的时候,许易都会想到欲壑难填这个词。女人在暗中的脸一闪而过,镜子里仿佛又出现往昔罗拉帮他刮胡子的场景,两个人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吻得满嘴泡沫。他顺便想起猫,她也会如此地帮他刮胡子吗,她是会很温柔,还是会恶狠狠的像一个杀手。
许易对猫说,你的下巴很性感,尤其是略带傲慢地仰起它的时候。那是足以让每个男人都想用手指去探测一下它的轮廓的诱惑。她听了以后只是笑,一张肃杀的面孔无端地布满了伤感的骄傲,仿佛没落贵族。许易想,猫的性感,在于她的理智和突变让人无法捉摸。而男人往往,总会爱上一个自己感觉无法捉摸的女人。
收到猫那封邮件的第二天,许易失业了。他工作的那间广告公司终于以精神状态不好为由炒了他,这是许易在半年内失去的第三份工作。不经意之间,他好像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比如物质和爱情,比如工作和记忆。
旧空无一人。
猫在模糊中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只鱼飞了过去,她隐隐感觉到心疼。
【蓝岸和罗拉的对话。2006年12月20日,午夜】
你不爱她了?
不。只是偶尔觉得累。
关于小地震的预警已经在地铁的喇叭里广播,这个城市从来未曾安稳,人们在地壳的动荡中惶惶度日,常常有人死于灾难。许易茫然地听这广播从地铁里走出去,地面忽然开始小幅度震动,他头痛欲裂地蹲下来,原来不是幻觉。
恍惚中有物体被烧焦的气息,一些人惊慌得四处乱跑,许易被一只迎面过来的黑皮箱击中头部。在晕眩之中,他看见一个背影酷似罗拉的女子,她紧紧贴在一个穿墨绿色衬衣的男人怀里,腰肢细软得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搂住。她身边的那男人微微地侧过头来,许易看到他左手戴的那只鱼形指环,女人的右手上也有一只。
那是罗拉的指环,许易在模糊之中费力地想到,但是应该不对,罗拉的那只分明还在家里。那另一只呢?不知道,已经遗失太久了。他还是想上前看个清楚,但那仿佛是罗拉的
我想我明白,我也累。
你会出走吗?罗拉。
不会。见不到我,许易会疯。
猫也是。
【许易遇见了小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