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周比徐白小几岁,也许因为生得过分漂亮,家境又好,早被一干女孩子捧着宠坏。还是好多年前,徐白在迎新晚会上第一次见到丛周,他作为新生代表将话筒支到她面前,欢迎学
初秋过去,此地气温循例与别处发生逆转,在异常的燥热中,徐白翻出前些日子被母亲收捡进衣柜的一件无袖丝织短衫。明晃晃的日头从一角的玻璃外刺探进来,她慢腾腾地换了衣服站在镜子面前,许久没有这样仔细地打量自己。是瘦了很多,手臂像两条细藤挂在肩胛,锁骨亦奇突得过分。薄薄的下颌,唇色发暗,两颊深深内削。而眼睛,徐白忽然晕眩,原是穿衣镜颤动了一下,光线折射刺过来,她下意识地侧转身。
母亲推门进来,手里拿了一只纸袋,她看着女儿已经换好衣服,眼角滑过去一丝不易觉察的安慰。纸袋里是一双新皮鞋,白色粗跟,柔软的皮质泛着温和的光,母亲将它们拿在手中左右端详了几秒,递给徐白说,喏,试试。
妈,我有很多鞋子,干吗又买。徐白说着,仿佛并不打算接过皮鞋。
那些都旧了,旧了,就该淘汰。母亲若有所指。
可是,徐白咬咬下唇咕哝出一句,旧鞋穿着舒服些,走路不磨脚。
不用走路的,母亲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说道,裴霈会开车来接。
镜子仿佛又晃了一下,光如猛兽袭击,徐白戒备地闭上眼睛。她感觉母亲的手在她腰后轻轻停着,并没有吃力扶上去,那双白色皮鞋不知何时放到了自己手里,手指接触到微凉的鞋面,她又睁开眼,牢牢地对着那微微褶皱的船型边缘发怔,终于吐出一个好字。母亲出去之前再度摸了摸她的头发,是慈爱垂怜的,使人无法不溃退的手势。
徐白有两个月没有走出这扇大门,她踩着新的皮鞋局促地站在门洞往外张望,仿佛已不认得外面的街。下午六点,对面的湘菜馆今天没有什么生意,一种陌生的冷清刺激了徐白,她想起来,那里过去是很兴旺的。还有,剁椒鱼头曾经辣哭过她。徐白转开头,沿着湘菜馆过去还有一排门店:天蓝美甲作坊,芝芝便利屋,韩国生活馆,书报间……它们像久不见面的熟人一字排开,有的换了门头,新旧杂陈,以此考验着徐白。
她有些恍惚,视线从远至近,才看见裴霈靠在一辆银灰色轿车车身定定地望着她,他不招呼,那姿势却明明白白是等了很久。落日的光火烧火辣地铺在两个人之间,路面像烧红的铁,徐白犹豫了一下,拎着行李狠狠地踏出去,颇有些置之死地的悲壮。
和丛周在一起那几年,总是徐白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