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是真来了,就让他们等您一会儿。下边的人等上边的人不算失礼。”白已贺说。
葛佩云仍推托有事,只是躲闪着后退。
白已贺显出郑重其事的样子说,她必须跟他走一趟,他有新鲜东西给她看。
新鲜总是吸引人的。葛佩云决定跟白已贺走一趟。
白已贺骑自行车,葛佩云乘公共汽车向一个方向走。在白已贺指定的车站葛佩云下了车。原来她家离他家并不远,才四站地。
局长到了,放下熨斗(她连拔插销都没有忽略)奔跑着去开门。门外原来是白已贺。白已贺说,多日不来打扰了,因为他知道这阵子府上人多,可他还是愿意来表示一下对新市长的祝贺。葛佩云正在左不是右不是地考虑如何接待这位不速之客,白已贺却说:“我仅是表示一下祝贺而已,您不必紧张,这回我也不进家。”
“那……”葛佩云张口结舌起来。
“我是来请您的。”白已贺说。
“请我?请我干什么?”葛佩云说。
“请您到我家,礼尚往来。”白已贺说,“过去我不敢说这句话,家里实在寒碜,现在我那个窝儿总算有了个下脚的地方,所以就想到了您,差不多您才是我的恩人。生活起了变化,哪有忘掉恩人的道理。”
葛佩云随白已贺七拐八拐拐进一片简易楼群中,一时间葛佩云觉得在这片楼群中,四处堆放的杂物比那楼本身还突出。从老式蜂窝煤炉到陈年的旧棉败絮,报废的沙发立柜、小孩竹车,上上下下比比皆是。她只从一些杂物的夹缝中才隐约看出,这楼的墙面本也是新喷过涂料的。葛佩云知道,前不久市z.府曾为美化市容下过一道指示:要所有建筑物都做装饰喷涂。
葛佩云随白已贺走进他的家中。和外面相比,她觉得他的家中倒显得豁亮多了。所有家具(严格说没有什么家具)好像都被一种塑料布盖着。小门后的桌上有花瓶和假花。墙上还镶了一张穿衣镜,镜前有大人和小孩的拖鞋,这一切都使葛佩云的心情安定了许多。但她并不想在此久留。她对他说,有事就快说吧,家里真有人要来,而且来人是专门找她的。
然而白已贺大有要葛佩云久留的意思。他请她在小厅坐定,殷勤地为她端出一只茶杯(有喜字的玻璃杯)。他双手把它捧在
“我,我正在等人,改日吧。”葛佩云说。
“我想您还是应该先光临寒舍,一片心意,您总不能不赏脸吧。”白已贺说。
“我,我得上班。”葛佩云说。
“您不上班。您刚才说了,您在等人。”白已贺说。
“是啊,等人。”葛佩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