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跳舞（11 / 11）

条祝福微信，恭喜她晚年有伴，他在外面也可以放心，春节他会回家。他下载抖音，找到妈妈，关注她，逐条翻看她发视频，大部分是她带着群人跳广场舞，她在第排正中央。镜头时常晃动，不是用三脚架，是有个人举着手机替她拍，手指常常不小心挡镜头，是画面上方块模糊黑影。折腾这多年，各自离婚，终于在起，也是个动人爱情故事。她热情地回复：“谢谢！”不办酒席是对，要是办酒请客，他是去还是不去呢？他那使劲地推门，当时就隐约猜到，不是爸爸在里面。爸爸那个坏脾气，是定会冲出来打人。

秋天来，门口贴物业催缴单子。他代房东去交物业费，发现那女孩坐在收款台里，当着许多人，还有她同事，没办法开口搭讪。他靠在柜台边上，等着取物业费发票，觉得自己将与这个陌生城市发生更实在联系。他买保险，下步还想买车、买房，爸爸再来要钱时候，他能多给些。他要提高课时费，至少要五百小时，再找找别兼职，想办法赚更多钱。妈妈早已摆脱过去影子，盆里水都倒掉，他没理由还停在原地。他拿到发票，仔细地折叠起来，放进裤子后袋。她就坐在这里，明天他会再来，找她聊几句，加个微信。他会刻意避开让两个人不开心话题，比如跟那个老太太有关事，谁也猜不到她当时正倒在卫生间里敲管子，对吧？谁都没错，谁也没有关心别人义务，个人生活本来就有这样风险。他和她会聊点别，喜欢书、电影、音乐、游戏，那些有趣但是无关紧要东西，或许他还可以教她弹弹钢琴，不收费，再跟她起嘲笑那些跳舞大妈，说她们又吵闹又俗气，虽然心里已经不那讨厌广场舞。妈妈在抖音上传新作品，穿着花长裙，在三亚白沙滩上跳起舞来，对着镜头满脸笑容，他从头到尾看完，点个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