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送她出府,路上又叮嘱她,入宫之后,要听陛下话。
皇帝待汉王和缓后,大臣们待她也转颜色,平日便时有上门恭维。幸而汉王从不在意这些,旁人冷颜,她不计较,旁人恭维,她也不放心上。往日不懂,而今依旧不懂,也不因大臣赞几句,便自以为懂。
宴上公卿满座,少不得应酬。听王妃如此叮咛,汉王乖巧点头:“不答应他们什,他们问话,就说不知道,求事,就说做不得主,要奏禀陛下。”
汉王秉性温和,却很知是非,从不好惹事,便是不叮嘱,她也是那般行事。
五月有佳节,大魏正忙于边境用兵,举朝上下皆肃然。恰有捷报传来,大魏将士打个大胜仗,皇帝大喜,趁佳节,遍宴群臣宗室于太液池畔。
汉王为皇弟,举凡大宴,便少不得她席之地。她恋恋不舍地搁画笔,梳发髻,换朝服,预备入宫。
宴是晚宴,五月之初,太液池碧水微澜,池畔草木花香,沿岸摆开筵席,点宫灯,映着漂流繁花池水,灯照着水,水又映着灯,那等美景,纵入琼瑶也不过如是。
往年汉王都是携王妃开开心心地去,然今年,宫中只宴公卿,不宴女宾,王妃便不能随她入宫。那等美景,她是向往,但若只人独赏,再好景色,落入眼中,也是索然无味。
她拖拖拉拉,只肯挨着时辰去,不愿早走半刻。王妃见她如此,也不催促。佩囊中封印杀诀叫明瑟破,王妃便重新封印数道杀诀,将佩囊悬在汉王腰间。有这数道杀诀,寻常小妖近不得汉王身,若如明瑟那般大妖,也足以挡上挡,撑至王妃赶到相救。
汉王摸摸佩囊,算计着时辰道:“待散宴,必是深夜,你别等,先睡。”
与她相处久,王妃几要忘自己是个不知别离,不懂愁绪妖,听她这般殷殷叮嘱,笑应:“殿下去就是,不必挂念。”
其实至多不过两三时辰分别,她们在府中时,王妃忙碌起来,也有两三个时辰不见她,但汉王偏偏就是很舍不得,她腼腆地笑笑,又望王妃眼,羞涩地不说话。
宫中王气大盛,且魏军南下,势如破竹,王妃纵勘不破天机,光看局势也知,九州统就在这两年,天下早晚是萧氏囊中之物。皇帝身上帝王之气只盛不衰。世间鬼怪虽多,能如她这般出入宫廷,屈指可数,能近皇帝圣体,更是闻所未闻。
殿下身上小王气若能得皇帝大王气相护,便可万无失。可惜这世间除却皇夫,又有何人能时时长伴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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