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后怕不已,来向皇帝禀后续之事,他说着说着,又夹句:“幸而丞相以臂为陛下挡刀,若是中陛下躯体,纵然未伤着腑脏,也是凶多吉少。”
他说是凶多吉少,其实是回天无力。就是伤在谢相臂上,方才
刘藻看到谢漪嘴唇在动,她在说话,刘藻贴过去,却听得轻微到几近无声句:“刘藻……勿负……”
刘藻怔,时竟不知她此话何意。
药端来,刘藻顿时顾不上深思,帮着喂她用药。
半日下来,骨上毒刮干净,只残余少许,可日后静养逼出。刘藻简直不知谢漪是怎撑下来。她光是看着,都觉脱力。伤口重新裹药,包扎起来,看不到。刘藻却觉得,她恐怕此生都忘不今日,忘不那沾着血丝白骨与尖刀从上刮过声音。
医官们大松口气,谢相挺过去,他们性命也算保住,各自收拾刀具物件。
谢漪不住挣扎,脸上像涂层蜡,枯黄,牙在打颤,头发都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般。
刘藻双目赤红,用力按住她手腕,不使她动弹。谢漪像是看到她,浑浊无神眼睛渐渐有神采。
忽然她身子颤,锐利刀刃再度刮过骨头。刘藻几乎能听到那细微却尖锐声音,揪住她头皮,也刺入她心。
谢漪再度挣扎起来,颈上青筋绽起,可她却没有多少力气。眼中神采仿佛油尽灯枯,彻底熄灭。从她喉中传出痛吟,也渐渐弱下去。
“丞相!丞相忍耐片刻!”
血染得到处都是,刘藻手上也是,眼下干,还能感受到粘稠。宫人端清水上前,在她身前跪下,将铜盆高举过头顶,请陛下净手。
刘藻却将目光落在那小小刀上,刀上还沾着血,血间还黏连着少许碎肉。刘藻打个寒颤。她转头看谢漪,谢漪昏睡,容颜憔悴,已看不出方才失态挣扎。
宫人等会儿,不见陛下动静,不知怎,竟倍觉惊惶,颤着声,说句:“请陛下净手。”
胡敖闻声,搁下手中之物,走过来,见皇帝,就觉陛下神色不对,忙道:“陛下洗洗手?谢相还需陛下照料。”
刘藻这才醒过神来,将手搁入清水中。血立即就扩散开,从她手上,漫入水中。
“丞相撑住,不可昏睡!”
医官们声音七嘴八舌地响起。
割肉刮骨剧痛,若没意志支撑,怕是就要生生疼死。谢相这时昏过去,兴许就要醒不来。
军医回头喊道:“快将备好药端上来。”
宫人们慌乱步履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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