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烟烟连忙跟上:“师兄你去哪?”
“东域。”姜别寒步履不停
“……站起来。”奄奄息声音,自他身旁响起。
姜别寒抬抬头。
“站起来。”那声音又重复遍:“不要跪。”
半躺着在墙角断岳真人,眼睛睁开条缝,目光浑浊地盯着他。
“师父,你醒……”
觉得毛骨悚然,心灰意冷,心中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条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起始于掩月坊,或许还有更远源头,掩藏着无法想象阴谋,譬如为何那具尸首无端,bao露于众目睽睽之下,押送闻氏两个姐弟陈氏弟子好端端,bao毙于半途,之后在风陵园,樊妙仪临死前也没说完话,结璘灯下落,遭受欺骗与撺掇李氏兄弟,被压死在树下董其梁,还有溯世绘卷……
姜别寒头疼欲裂,却无端想起在飞舟上,与少年和和气气手谈局。
他知道自己下棋水平,慢起来步三思,急起来便意气用事,与绫烟烟相比也差之甚远。
那次下完棋,两人走在回去路上,姜别寒问她,为何中盘认输,绫烟烟皱着眉头说,因为再继续下去,总感觉是落入个个蓄谋已久陷阱里,越陷越深,尽早认输,就是早点摆脱这种如置囹圄受困感。
断岳真人拿剑鞘磕磕那条白骨累累腿:“师父这条腿,是在斩龙役中受伤致残,哪怕从今往后不能御剑,师父也不后悔,所以师父不怪你,你站起来,跪在地上像什样子!”
“你没有出神入化谋算,也没有波谲云诡手段,但们剑修,生唯有长剑相伴,仗剑而行,快意恩仇,遇不平,则出剑斩山岳,何须顾忌山上有云迷雾锁,何须忌惮暗里那些鬼蜮伎俩,蝇营狗苟。”他指指自己心口。
“重要是赤子心。”
这是他和少年不同之处,好像条畅通无阻大道,和座云遮雾绕迷宫。
姜别寒眸光闪动,不由自主起身,沉默片刻,疾步往外走。
现在他们就是步步把所有陷阱都踩过去。
姜别寒没有经历过多少江湖险恶,而与少年相处短短时日,却以切身之痛看遍人心鬼蜮。姜别寒有预感,他现在要收网,却不知道他网布在何处。或许是死百人局面,也或许是千人万人。
他想找恩师倾诉,指点迷津,师父却被他牵连,病入骨髓;想提剑奔赴东域,报仇雪耻,长鲸却粉身碎骨,剑气也化为乌有。
他无从阻挡,四顾茫然。
姜别寒扶着墙,半跪在地,心窍剧烈动荡,让他肺腑剧痛,几欲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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