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点两下:“这笔,光是这笔就能看出你毛病,涂南,你心思压根就不在壁画上。”
涂南身影动下:“壁画废是错,但您要是说没放心思在壁画上,这不敢认。”
“啧!”几个组员纷纷给涂南使眼色。
这种时候只能默默挨训,就是再不中听也得忍着,怎能争辩啊。
果然,徐怀气极反笑:“那你怎画错?倒是说出个站得住脚理由来听听呢。”
“眼高手低,就不该让你独挑大梁!”
“……”涂南还是沉默。
洞窟里不能高声喧哗,徐怀佛前动怒,先自忍七分,他本身又不是个急躁人,语声压抑,脸上青白,憋肚子气闷焦急。
“徐老师,别生气。”组员怕他气坏,忙扶住他胳膊:“小涂这是第次挑大梁,出点错是难免。”
“少给她开脱,人家肖昀第次挑大梁时候怎就没出过错?”
轻易不得对外展示,组里斟酌许久才安排涂南过来临摹。
光线里,头顶帝释天俯瞰,地上帝释天斜立,样法相庄严,斑驳陆离。唯有处,颈下几寸,胸前衣襟层叠多褶,浮着道不样色。
这道不显眼,却分出古与今,真与伪。
徐怀手腕抖两下,颤颤指向涂南,手电还没关,那束光就直直地照过去,打在她白生生脸上。
她双眼垂着,倒像是另番佛相。
涂南瞄眼画板,画面诸色纷杂,浑浊不清。
废都废,她伸手蹭,指尖沾点泥泞,搓来搓去,没有措辞,抬头扫见洞口肖昀,眼动动移开,他也转头避开。
错就是错,又何必找理由呢。
“好吧,老师说得对,心思是不在壁画上。”
在场人都下意识地去看被徐怀点名肖昀。
那位从开始到现在直远远挨着洞口站着,眼睛虽然看着涂南,却到现在也没发过句话,像是不存在样。
肖昀算得上是徐怀最得意弟子,八成以后会被传授衣钵,那当然是谁也比不上。
除涂南,她没看他。
徐怀说两句重话,人也冷静下来,视线又落回画板上,那笔依然刺目。
“行啊,敢情你这是把临摹当创作,真是白教你。”
“……”涂南沉默。
古人画壁,后人临摹,虽然方法千秋各异,但讲究都是最大程度还原。
世世代代传承积累诸多技巧经验,老师傅手里有老经验,有老经验就有老规矩,错就是坏规矩。
她跟在徐怀手底下,却坏他规矩,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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