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将茶杯搁下,怏怏垂下眼,语气颇有些厌烦:“没有好点茶?这茶水太苦。”
他走过来,将残茶泼去,洗茶盏,给她倒杯凉水,淡声道:“那喝杯水吧,水没有苦味。”
她摇头不肯,看着自己纤纤十指,是鄯鄯昨日才染凤仙花汁:“要喝茶。”
他站在她面前:“你想喝什茶?去买回来。”
她慢条斯理回他:“要上佳神泉薄香片,茶盏也不能用陶杯,要龙泉窑白瓷,
那人瞥见树下人,乍然停住脚步。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昨天和今天,都在酿坛子酒,她吸口气,都是他味道,风沙、冰雪、沙枣花、遥遥大漠里干燥、冷清味道。
她那时候年纪还小,懵懵懂懂,所有意象都变成他。想到心田干涸,想到眼里睡沙,根无根野草钻进心岩里,扎根,长大,始终不明白,他究竟是有什好呀。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除此之外,还有些别东西。
那广袤、荒凉大漠,正是日落时分,这世间只剩他们两人,他在前打马走着,马蹄叮当,她在后头跟着,他身形轮廓被晚霞罩住,模模糊糊镀上层金色、温柔光辉,照亮她心田。
只垂老黄狗。
她忽然就有泪意。
“阿黄。”
柔风飘拂,粉白杏花纷纷扬扬,似白蝶翩跹,她身水绿罗裙,坐下树下,慢慢抚摸着毛色暗淡阿黄。
暮色四合,遥遥鸱吻之中她望见角琉璃碧瓦,那是她住靖王府。
两人站很远,隔着山长水阔,再见面时,她风华夺目,娇贵荣华,他粗衣短褐,风尘仆仆,愈发显得差异来。
“长留告诉。”她懒散拂去衣上落花。
李渭嗯声,神色平静将鱼送去厨房,洗净手,擦干手上水珠,推门进屋,提出个瓦壶,寻出个陶杯,就着茶水洗几道,给她沏杯茶放在石案上:“喝杯茶吧。”
她慢腾腾走过去,在石案旁捡张小杌子坐下,握起杯子,微微抿口苦涩茶水。
近来养尊处优,她口味挑剔很多。
原来他们之间不过隔着几重墙,听着同样家长里短,闻过同棵树芬芳,踩过同块青砖,却直没有再见面。
不知何处传来阵笙箫曲调,凝神听去,是曲蝶恋花。
枝上柳绵吹又少,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门吱呀声推开,青翠草绳上栓尾跳脱银鱼,鱼嘴里插着棵小葱,鱼尾溅几滴水珠在葛衣上。
她站起来,杏花从她膝头拂过,绵绵飞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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