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父子有什么可怕的,他在我娘面前什么模样我全都记得。”
火堆渐灭,河畔上再无他人,月色淡阴阴,清辉卷在春水中往东
所幸先生只是这么一问,没再说别的,只重新拾起葫芦瓢沃饭瀋养青苔,夏意忙溜回石榴树下找景深,他比划着做了一半的柳叶帽请教她,两人便头抵着头窸窸窣窣忙碌起来,直到景深也戴好绿帽……柳叶帽才又去寻别的事做。
傍晚河畔,村人们陆续烧纸钱时夏先生也领着二人去祭已故之人。
翌日傍晚同样,为了景深娘亲又烧了许些,蹲在火堆旁的景深像个小孩儿似的,同他娘说了好些他爹的坏话,说着说着左耳就红烫烫的,于是乎一口咬定是他爹也在说他的坏话。
若非时机不对,夏意真想笑上两声,心下好奇想景深爹爹会是什么模样。
初时听说他是为了景深堂弟才送景深来若榴的,就觉他是个偏心爹爹;后又说要让景深在若榴呆上一年,又觉是个狠心爹爹;再后来听景深说许多同他爹爹斗嘴的事,偏心和狠心之上又添了个童心。
地来,分了一半去夏意手上。
今日她穿着那条水绿色的裙子,咳,他也穿着那身蟹殼青的……
折柳本就要穿应景颜色,他默默想着,目光又落去夏意脸颊上,脸蛋比别的地方都要有肉些,软白的让人想揉一揉。
可这是个逾矩的念头,景深有些遗憾地垂下眉宇,顾自弄起手上柳条来,一边往小院回去。
经了寒食日,小院门楣上已挂上了好几串柳条穿好的“子推燕”,雏燕便对着面粉和着枣泥捏成的燕子吟吟不停,福宝日日在阶下张望着脑袋,恨不得吃东西也能仰着头。
就像书里写的一个大将军,外边看颇负意气,长着一圈大胡子,心底又有一处能化作绕指柔……
于是待景深喋喋够、火光欲灭时她问他:“你爹爹是将军吗?”
好巧景深爹爹也很厉害的。
“将军?他只有将军的脾气。”又有哪个王爷将军能比得过他的脾气。
“可你瞧着一点也不怕他。”
进院里时先生正在庭边浇灌冷饭瀋,等清明雨后就能生些青翠苔藓出来……因二人脚步轻,他也想着事就没听着人走近,直到发冠上被人丢了样东西,头略觉一沉他才搁下葫芦瓢转身。
一袭浅绿色衣裙的小姑娘头上正顶着个绿油油的柳叶帽,背着手认错:“爹爹这般高,只能用丢的了。”
说完又念一句俗语:“清明不戴柳,红颜成皓首。”
夏先生想着理了理柳叶冠,摆端正了才摇摇头问她:“写清明的诗会背几首了?”
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