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舒背脊一僵,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
“柏萃天华?”
“你二伯刚给我打过电话,他觉得,你需要在家好好冷静一下。”
柏萃天华的房子是季如柏送的,比之季如松,季如柏的心向来要更硬几分。
季明舒听明白这意思,倏然起身,转头盯了岑森几秒,行李也不收拾了,提起门口的箱子就想往外走。
那时小姑娘像个小小的粉团子,穿蓬蓬的公主裙,手里抱了只漂亮洋娃娃,还不谙世事。
小姑娘见到他便笑弯了眼,阿姨教她喊“伯伯”,她蹦出口,却变成了好笑的“萝卜卜”。
那光景,季老爷子还在,他也才刚接手华电部分业务,年轻气盛的,对亲弟弟留下的小女儿也是打心眼里疼爱。
不像如今,千帆过尽,什么感情都淡。说来也是奇怪,这人年纪越长,竟变得越来越身不由己。
他扶着窗前栏杆,声音也逐渐缓了下来,“小舒,伯伯不是想要逼你,只是希望,你能稍微为季家考虑一下。现在你情绪不好,伯伯也不多说,你可以先冷静一下,再和阿森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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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将她领回去时,季如松还给她买冰激凌,边牵着她的手往大院方向走,边耐心哄道:“小舒是季家的小公主,怎么会是垃圾堆里捡回来的野孩子呢,下次再有人胡说,你还是要记得告诉伯伯,伯伯帮你去抓坏人,好不好?”
大人刻意放慢的脚步和窄窄的胡同早已泛黄,此刻想起,历历种种却仍清晰如昨。
她的鼻子忽然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过了很久,她对着电话那头哽咽道:“伯伯,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了,我很难受,我现在很难受。”
岑森却忽然伸手
季明舒双手环抱着双腿,脑袋埋进臂弯,久久没有出声。
季如松叹气,自行挂断了电话。
岑森回到明水公馆时已是晚上九点,明日大约不是晴天,夜空中没有半颗星子。
二楼主卧的房门没关,衣帽间也开着灯,门口摆了两个印着老花标识的行李箱。
岑森神情如常,走近衣帽间,看着正蹲在里头收拾行李的季明舒,淡声问了句,“你想去哪?”
她不能去想岑森和李文音在一起的画面,也不敢去深想李文音说的那些话,更无法说服自己,她只是在气岑森打她的脸而已。
明明只是联姻,可倏然间多了别的东西,利益也变得不纯粹。
傍晚的夕阳像流质咸鸭蛋黄,橘里透红。
季如松站在窗前,也忽然沉默。
他记得,季明舒父母双亡被送回季家老宅,也是在这样一个黄昏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