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更沉重。
长大以后有时猜想她们身世。她们可能是表姐妹,也可能只是自幼好友。她们定都受过良好教育——她们都弹得手好风琴,似可证明。刚到那幼儿园时候,就总听她们向孩子们许愿:“咱们就要买架风琴,幼儿园很快就会有架风琴,慢慢儿地幼儿园还会添置很多玩具呢,小朋友们高不高兴呀?”“高——兴!”就在离开那儿之前不久,风琴果然买回来。两个老太太视之如珍宝,把它轻轻抬进院门,把它上上下下擦得锃亮,把它安放在教室中最醒目地方,孩子们围在四周屏住呼吸,然后苏老师和孙老师互相推让,然后孩子们等不及开始嘁嘁嚓嚓地乱说,然后孙老师在风琴前庄重地坐下,孩子们包围圈越收越紧,然后琴声响孩子们欢呼起来,苏老师微笑着举起个手指:“嘘——嘘——”满屋子里就又都静下来,孩子们忍住惊叹可是忍不住眼睛里激动……那天不再讲故事,光是听苏老师和孙老师轮流着弹琴,唱歌。那时才发觉她们与般老太太确有不同,脸上每条皱纹里都涌现着天真。那琴声现在还能听见。现在,每遇天真纯洁事物,那琴声便似缕缕飘来,在眼前,在心里,幻现出片阳光,像那琴键样地跳动。想她们必是生长在个很有文化家庭。想她们父母定温文尔雅善解人意。她们就在那样琴声中长大,虽偶有轻风细雨,但总归晴天朗照。这样女人,年轻时不可能不对爱情抱着神圣期待,甚至难免极端,不入时俗。她们窃窃描画未来,相互说些脸红心跳话。所谓未来,主要是个即将不知从哪儿向她们走来男人。这个人已在书中显露端倪,在装帧精良文学名著里面若隐若现。不会是言情小说中公子哥。可能会是,比如说托尔斯泰笔下人物,但绝不是渥伦斯基或卡列宁类。然而,对未来描画总不能清晰,不断地描画年复年耗损着她们青春。用“g,m人民”话说:她们真正是“小布尔乔亚”之极,在那风起云涌年代里做着与世隔绝小资产阶级温情梦。大概会是这样。也许就是这样。假定是这样吧,但是忽然!忽然间社会天翻地覆地变化。那变化具体是怎样侵扰到她们生活,很难想像,但估计也不会有什过于特别地方,像所有衰败中产阶级家庭样,小姐们惟惊恐万状、睁大眼睛发现必须要过另种日子。颠沛流离,投亲靠友,节衣缩食,随波逐流,像在失去方向大海上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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