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学生倒是不少,分三个班。每天上课,女教师站在讲台上,男学生坐在课桌前,而每个窗口都挤满村民。附近几个村轮着来,批又批,全是男。他们嘴上说着看儿子、侄子、弟弟上学后是不是好好听课,其实眼光却离不开讲台。
女教师故意不看窗口,偶尔不小心扫过眼,总是满脸通红。她们脸很白,红就看出来。
那时这地方还没有见过铅笔和钢笔,认字就用毛笔,就要磨墨。男孩子手上脸上全是墨迹。
“你看,又写歪!”女教师手把手教男孩写毛笔字,轻声责备着。
其实男孩子没有在看字,在看老师长长睫毛。怎这长,抖抖。听老师责备,才回过神来写字,但笔下也是抖抖。
。以后上课下课,都会听到铃声。
潘木公边干活边东张西望,却很少说话。他细细地看花,看当年尼姑们住屋子,再看看女教师们背影。女教师回头,他就把目光转过去,再看花。
他抽烟竿时间更多,老是在想着什,也不跟别人说。
不久,他找到乡长,说:“给小学砌个石门吧,石料已经选好,乡里出点钱。”
乡长满口答应。那位年轻石匠又次做他帮手。
几个村大人都在议论,这些女教师是从哪里来呢?都说是大户人家小姐,那她们“大户人家”在哪里?怎老也不回家?父母亲为什也不来看看?该是嫁人年龄,有没有说好人家?……这些问题,连村长也不知道,只好问乡长。乡长笑着说:“别琢磨,也不清楚。”但从他笑容看,似乎知道点什。
谁也不敢问老师本人。她们像是批降落人间天仙,有云有雾,看不清才对。先是男人们着迷,接着,是女人们着迷,而且比男人们迷得更细、更
石门造好,乡民看,还是潘木公老活计,活生生座崭新。只不过,他把毕生功夫都拼上,砌得比范夫人还要气派。
石门上方有两道楣梁,上道,浅浅地用小字刻着尼姑庵名字;下道,深深地用大字刻着小学名字。门基边上,全是鲜花,也是半嫩黄,半浅紫。
五
乡长和几个村长起,帮着小学辛苦招生,家家劝说,结果招来全是男孩子,没有女孩子。
千说万说,每家农民都认定女孩子不能上学。女孩子从小就要学着纺纱、采桑、洗衣、带领弟弟,哪能两手甩到小学里去与那多男孩子瞎混?混很多年,识些字,什也不会做,以后还怎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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