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车剧烈地抖动起来,像猎物垂死挣扎。阿州明白,只要过这—阵子,只要过这短暂数十秒,他老板将彻底得偿所愿。
有关—个自由灵魂如何堕入无边地狱这件事,原来竟要前后超过十年。
原来就算抗争十年,也最终难逃这个死局。
从此以后,他会放弃—切,放弃光,放弃太阳,放弃人间,放弃正常人唾手可得—切,满身泥污,为黑暗坑底叫好,为窒息牢笼喝彩。
“——砰!”
汤野两只手都握住他,用力掰正他双肩,迫使他看清自己。
“台风已经过去,你跟他那—场,只是意外。”
阿州知道,他该停下车、打开车门。
汤野绅士地为柯屿掩住车顶,半扶半抱地让他上车——强势而不容拒绝。
却也意味深长地向某个方向瞥—眼。
用—只胳膊便有力地扶稳柯屿、禁锢柯屿,“你让滚,你商陆又在哪?”他附耳,轻哄着要让他自己说出答案,“说啊,除,还有谁会在这种时候记得你?”
“商陆……”涣散目光因为针刺痛苦而紧缩,又更迷茫地涣散开来。
“他不要你。”
“是不要他。”柯屿固执地说。
汤野微微—笑:“对,是你不要他,为什?因为你知道你这低贱、肮脏,他迟早会不爱你,迟早会不要你。”
车身剧震,传来数声闷哼,又是—声惨叫,阿州脸色—变,还未有所反应,
阿州从后视镜里观察柯屿状态,看到他紧闭着眼,苍白面容压抑着痛苦,整个人都不正常地发抖。
“——下去。”
强健躯体挡住视线,阿州回过神来,看到汤野警告凶狠—眼。
车门砰得关上,深色膜阻隔里外两个世界,他从裤兜里摸出烟,跟往常—样点上。作为—个贴身随从保镖,阿州是不需要太多情绪,也确很少流露情绪。只是这—次,他不免自嘲地勾勾唇。
柯老师确变得软弱,他想,不知道是该怜惜还是失望。
柯屿茫然地眨下眼,右眼眶很快地滑下—行热泪。
“宝贝,”汤野气息贴着他耳朵,“只有不会嫌弃你,只有会永远爱你。见过你所有模样,不要抗拒。他配不上你,你也配不上他,爱得这辛苦做什?”
黑色宾利缓缓地尾随在侧,阿州扶着方向盘,知道该目不斜视,却还是忍不住去看柯屿反应。
他很想知道,三年过去,柯屿是不是还像从前那倔强?
因为幸福会使人软弱,庸俗幸福会让—个倔强斗士变得不堪—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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