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M比自己更显凸起的小腹,接过了那把钥匙。他心想,M肯定也有自己的欲望和欲望导致的烦恼,只是他没有表露出来罢了。看着M难以掩饰的烦恼——凸起的小腹,他得到了一种猥琐的心理安慰。对M而言,至少存在着对于啤酒肚的烦恼和些许的羞耻心,以及对于年轻体魄的怀念吧。
他把M那些看起来俗套且稍稍挡住了窗户的画清到了一边,然后在阳光直射的木地板上铺了一张白床垫。他躺在床垫上,事先确认了一下她躺下去时将会看到和感受到的东西。高高的天花板上的木纹、窗外的天空。虽然有些凉,但还是可以忍受的硬床垫,以及背部柔软的触感。他翻过身趴在上面,接下来映入眼帘的是M的画、另一侧地板上的阴影和没有使用的壁炉的煤灰。
他准备好带来的画具,取出PD100摄像机确认了电量,然后将出于担心拍摄时间过长而准备的照明器材架在了一旁,最后翻看了一眼素描本,跟着又塞回了包里。他脱下夹克,挽起袖子,等待着她。临近下午三点,差不多是她抵达地铁站的时间了。他抓起夹克,穿上皮鞋,呼吸着郊外新鲜的空气,朝地铁站走去。
这时手机响了,他边走边接起电话。
“是我。”
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嗯……你姐那边……”
他觉得讲出这句话多余,但又不得不说,于是结结巴巴得像是丧失了信心地说:
“你姐那边……要保密。”
她没有给出任何肯定或是否定的反应。他屏住呼吸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试图从她的沉默中找寻出答案。
是妻子打来的电话。
“我今天下班可能有点晚,打工的孩子又没来,可七点得去幼儿园接智宇。”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说:
“我也没空,九点前脱不开身。”
话筒里传来妻子
阳光从宽敞的窗户照射进来,M的工作室因此变得很暖和。与其说这是工作室,还不如说更像是一百多平方米的画廊。M的画挂在醒目的地方,各种画具整理得井然有序。为了这次创作,他也做了全方位的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想试试这些整理得井然有序的画具。
为了寻找有自然光的工作室,他只好去拜托关系并没有那么熟的大学同学M。三十二岁的M可以说是同届人里最早在首尔市内的大学里任教的人了,如今他的面相、服装和态度都散发着大学教授的派头。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来找我帮忙。”
一个小时前,M在工作室给他沏了一杯茶,递过钥匙时说道:
“像这种事,随时跟我说,我白天都在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