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今日不上朝,外面的宵禁也才刚解了不久,范御史现在就已经候在外面等待,恐怕要是圣上一直不见人,他也能一直等候下去。
“吩咐人到侧殿备些早膳给他,”圣上蹙了眉,朝廷以文驭武,言官进谏的风气盛行,畅所欲言,御史台正百官得失,谁要是被他们盯上了,那可难缠得很,“朕稍晚些在书房见他。”
云滢躺在内间听到了这些,蓦然想起来昨日这个时候那位伺候太后服药的张王氏身上。
那个时候太后隐约同她说了一句“若是没什么事情就放人回去”,她也没能偷听太多,只能猜测张相对于冒充皇亲国戚的人滥用私刑,剩下的也不能猜出来了。
岫玉知道娘子虽然平常不会贪睡,但圣上驾幸的时候必会晏起,因此等到圣驾走后才进来准备将东西预备在一侧,候在云滢起身。
好叫人知道自己已经醒来,便躲在帐子里面装睡,刻意维持着绵长的呼吸,听圣上与江都知闲话。
“宜则,老娘娘送来的生子丹药你放哪里去了?”圣上下榻的时候随手掩了芙蓉帐,然而他却清清楚楚地知道,里面如今安静恬淡的睡美人,上一刻是怎么暗里使手段,无形催着他快些的。
江宜则听圣上这与往日的轻声问询不同,稍微有些摸不着头脑,仍然是压低了声音回答道:“回官家的话,昨日回福宁殿时您吩咐奴婢把那一盒丹药锁到库房最里面后,登记造册后便着人私藏起来了。”
皇帝对于太后的质疑自然不可能高兴得起来,先到云美人处问了罪,而后就让人把东西丢进天子私库,眼不见为净。
尽管江宜则的声音已经着意放轻,但云滢毕竟没有真睡,那些话一字不落地都传进了她的耳中,她面上嫣红一片,大概也有些明白官家后来为什么要折腾自己了。
然而她进去的时候,看见云滢倚坐在榻边发愣,嗅到空气中隐藏在宁神香里的别样味道,面不改色地俯身替云滢穿好绣鞋。
兰秋和蕊月到底还是年轻,见到云滢稍有松散的寝衣里透出些新增的春色不免红了脸,半是笑话
圣上略带笑意地“唔”了一声,他起身抬手,让内侍为他更衣,“处置了罢。”
江宜则知道那些丹药的价值,太后是花了一番心血才让道士们配着弄成的,官家就算是一粒不吃,也不好全部销毁。
但圣上的心意难测,他到底还是应承了下来。
“官家,御史台范相公执意要见您,不知官家要不要召见他?”
江宜则悄声道:“范相公脾气最烈,又是为了太后族人扣押喊冤平民的事情,已经在外面候了一刻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