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成了一个巨大的风洞,宣兆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岑柏言”三个字就像一把锉刀,在他已经血肉模糊的胸腔里反复刻磨。
心电监护仪忽然发出尖锐的“嘀”声,代表心率的那条线剧烈颤动,接着骤降至低点,渐渐拉成一条平直的长线——
“宣兆!”岑柏言双拳紧攥,嘶吼道,“你要是敢死——”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宣兆,眼神极其深沉刻骨,似乎要把他此刻几乎没有生气的样子生生刻进双眼里。
额头上的血淌过他的睫毛,顺着挺拔的鼻梁流进嘴里,岑柏言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气。
好吵,好乱,他们在说什么?
每一个字都好像一把带着尖刺的锤子,一下一下地往宣兆耳膜上凿。氧气罩盖着他的脸,明明是辅助呼吸的仪器,却让他喘不上气来。
此刻他的意识异常清醒,医护人员焦急的喊叫在他耳边忽近忽远。据说人在濒死的时候身体会变轻,原来是假的,宣兆觉得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骼都变得极其沉重,拖着他往深渊不停下坠,下坠——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坠落的过程实在太痛苦了,快点坠到底吧.
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身,用自己的上半身整个虚笼住担架上的男人——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姿势。
护士不知为什么眼眶一酸,紧接着说:“先生,他伤的很严重,需要立刻上车急救!”
他浑身一震,警察上来把他拉开,担架被平抬上了救护车。
“这里也有伤员,护士呢!”警察架着他,转头对后一辆救护车吼道。
“让我.”他剧烈地喘着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硬生生挤出来的,“让我和他一辆车.”
“你要是敢死,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妈。还有你那个妹妹,你不是最疼她吗,我就让她这辈子在牢里出不来.”岑柏言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此刻重伤濒死的人是他,“你要是敢死.宣兆,你要是.”
尾音
宣兆上半身忽然猛地抬起,紧接着开始浑身痉挛,脸部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一大捧黑红色的血液从嘴角溢出。
“宣兆!”
忽然有一根绳子牵住了他,宣兆在半空中骤然停住。
他好像听到了岑柏言的声音。
怎么可能,岑柏言恨死他了,岑柏言怎么可能来救他?
警察被雨水冲刷的睁不开眼:“您是他家属吗?”
“我是他.爱人.”
救护车在公路上疾驰,车顶红灯闪烁,车内各种急救仪器发出不详的“嘀”声。
“心律失常室上速!心跳可能骤停!”
“血氧掉到不足80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