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绥也麻木了,这一次知道穿鞋,躲在后花园的草丛里,他躲了多久,韶航就盯了他多久,直到茧绥察觉到对方已经发现,满脑袋都是树叶地爬出来。
韶航依旧面无表情,和看守对视上,“我们在玩捉迷藏。”
茧绥:“……”
韶航已经不年轻了,年近五十,还要陪着茧绥“过家家”。即便对方戴着墨镜,茧绥也能想到看守怜悯的表情。
他最近一直在逃跑,没有一次成功过。
在他每个噩梦里出现,从不曾消散。
头顶的月亮高悬,一直、一直跟着他。
他走过去,站定在那人面前,身后留下一串鲜红的脚印。
他看清那人的面容。
梦醒了。
食物填饱肚子,茧绥走到床前,倒下去,丝绸的薄被盖住脸,身体蜷缩起来,两条腿还,bao露在外,脚心沾了泥土,划开细小的口子,没有出血,却钻心地痛。
他逃不掉的。
茧绥讨厌入睡。
他总是在做同一个噩梦,梦里布满鲜血,一滴一滴,从台阶上渗到他的脚边。
不要往上走!
他提供消息,是真的想要自由。
在得到缘余的接应之前,他一路迎着深夜里刺骨的风,奔跑的步伐坚定而飞速。
他想他要逃的,从岑骁渊的身边逃离开。
他再也不想受人摆布、遭人牵制,生与死全凭旁人的一句话。
A区是个巨大的牢笼,铁笼上爬满鲜血染成的玫瑰,连根茎都是红的,由最纯正的血脉构成的。
岑骁渊离开的第七天,茧绥依旧在A区。
茧绥不清楚韶航
茧绥喘息着,后颈一片汗湿。
天色黯淡,他一觉睡到了太阳落山。
##
第三次。
韶航提着茧绥的后衣领将他拽回房间,路过的佣人欲言又止。
沉睡的自己大喊着,而站在台阶下面的孩童听不到。
他把自己稚嫩的小脚踩在鲜血之上,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向上攀爬,每走一格他都长大一点。
直到脊背舒展开,漆黑的眼眸里光亮若隐若现,成年之后他的嘴角抿平,鲜血越来越多地涌向他的脚边,如同海边的波浪一般,冰冷而汹涌,待浪潮褪去,他终于走完了台阶,站到平台上。
那里有一具尸体。
一直有一具尸体。
而他只是个Beta。
手里的起酥吃完了,茧绥又拿起一个,没有多余的咀嚼,硬生生咽下去,挤压喉咙。
他从不对岑骁渊的行动刨根问底,哪怕每次Alpha出去又回来,身上总是带大大小小的伤。
就算他问了,岑骁渊也不一定会回答他。
他们之间,早就默许了这种不健康的关系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