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红追冷着脸铺好地毡,取出条薄毯放在上面。
苏晏笑问:“阿追不高兴啦?”
荆红追不吭声,往他手上塞个装满水
现在就连瓦剌也在苏晏怀疑范围内,他不想说实话,随口应付道:“在想你挺干净。”
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之前被那北漠骑兵体臭熏得险些背过气去,也能理解干旱地区水源不足,长年放牧与征战人未必顾得上清洁自身。但若是叫他再闻次,那是捏着鼻子也绝不愿靠近。
刚遇见阿勒坦时,苏晏还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后来发现对方身上并无异味。再看发辫与颈间金饰,猜测他可能是瓦剌贵族,会亲自带人来大铭贩马,或许是彼族历练方式,也或许是用贩马来掩饰其他目。
故而阿勒坦表现得再爽朗热心,苏晏对他也始终怀有丝戒备。
不过他还挺好闻。
也没有粉末或黏腻感。
刺青所用染料深入肌理,并不会因为外力摩擦而掉色。
“你们用什做刺青染料?”
“云母石磨粉,加上植物汁液。”
“北漠其他部落也样?”
“你有种特别气味,很淡,有点像花草香,但又不是闻过任何种花草。”
阿勒坦很想告诉他,那是草原上扎蒙蒙花,晒干后泡入神树树脂提炼出精油中,制成圣油。瓦剌贵族用来涂身,以示对神明虔诚。
但话未出口,便见火堆旁同伴们,瞠目结舌蠢样还没退尽,就个个挤眉弄眼地看他好戏。
阿勒坦回以严厉眼神,瓦剌汉子们便如蜂蛰般纷纷扭回头去,埋首猛吃猛喝,时呛咳声四起。
苏晏目达成,把发现蹊跷与线索藏在心里,便满意地回到自己篝火边。
阿勒坦不知道他究竟想解什,但仍耐心回答:“是,刺青染料配方都差不多。族喜爱黄金,便多加些云母粉,光照时会微闪如金。”
苏晏心念暗转:那名掳走他鞑靼骑兵,胸口苍狼刺青掉色,想必不是纹,而是画。看来这批人身份可疑,究竟是不是鞑靼部落还很难说。如果不是,他们是哪个部落?又为何要伪装成鞑靼人,进入大铭境内劫掠?是想挑起战争,还是栽赃嫁祸?
由此再推想,如果入侵边关不全是鞑靼人,还有其他部落骑兵,其首领们却在明面上对景隆帝招揽表示出响应之意,暗中会不会另有企图?
他用曲起手指,抵着下颌沉思。阿勒坦则低头注视着他头顶发旋,神情有些复杂,右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左腕间缎带。
“……你在想什?”他问苏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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