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皇帝就少在养心殿,多宿于乾清宫东暖阁,阁外遍植红梅,适合赏雪。
之前做晚膳都凉,蓝喜张罗着让御膳房重做。皇帝阻止道:“不必劳师动众,朕也不太饿,进些暖胃汤点即可。”
圣上体恤宫人,但御膳房不敢怠慢,进道精心煲许久“福寿全”,以鲍鱼、海参、鱼唇、瑶柱、蹄筋、羊肘、鸽蛋、花菇等荟萃成坛浓炖,加入高汤与老酒,文火煨制而成,荤香扑鼻。
皇帝喝勺汤,称赞:“浓醇鲜美,又荤而不腻,味中有味。”
蓝喜趁机献媚:“这是奴婢家乡道名菜,特地叫人抄录食谱,让御膳房厨子学着做。宫里食材精上,闻这味儿就比家乡更好。”
豫王喝完御医煎药,躺在床上,嗅着金兽香炉里淡淡宁神香,头脑逐渐清醒。他慢慢琢磨起来:
被噩梦与梦境里笛声纠缠,已有五六日。其间唯独去水榭住两个晚上,没有发噩梦,症状也减轻许多。为何?
是因为水榭位于大湖中央,四面空旷,外人无法接近?
如果是,那就意味着,笛声不是梦境部分,也并非幻听,而是人为。
是谁?谁在背后动手脚,激扬他情绪,混乱他意识,有何图谋?
“对,你祖籍福州。朕记得,苏晏和你是同乡?”
“确是同乡。”
“他可吃过这道‘福寿全’?”
皇帝问得古怪,蓝喜却心领神会,脸上笑纹更深,“在家乡肯定是吃过,到京城以后就不清楚。不过有次苏少卿在宫里用膳时,与奴婢闲聊几句饮食之道,说起过这道菜。他说,叫‘福寿全’喜庆是喜庆,但少些韵味,应该叫‘佛跳墙’才对。”
豫王忽然想起,方才和皇帝两人闭门相处,也依稀听见笛声。以至于他与皇帝对话时,有好几次都险些控制不住,想要,bao起发难,用杀戮与鲜血去平息那股郁愤恶气。
失控感最强烈刻,就是皇帝揭穿十年前那场军中哗变,他心头震荡,向后趔趄跌坐在床沿时,手指已然摸到枕下短剑剑柄。
那个时刻旦拔剑,就不是什剖心明志,而是……他不敢再往下想。
豫王骤然出身冷汗,从床上跃身而起,冲到殿门外,大声吩咐:“韩奔呢?叫他过来!”-
御驾迟迟不回,司钥长紧张得吃不下饭,宫门下钥也不敢走,带着队禁军守在景运门。快到戌时,终于遥遥见到火把亮光中,锦衣卫护送着龙舆从外朝中路向内廷而来,这才松大口气,手脚麻利地重开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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