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轻易摧毁这种信念,只需道圣旨,就将对方所坚持切踏为齑粉——这就是天子之威。但同时,也是苏晏顾忌、惶恐与再三抗拒。
——苏晏无法彻底敞开自己,去接受个,念之间就能让他天地颠覆、万劫不复爱人。
归根到底,还是不够信任朕啊!皇帝叹息着,松开手,走到窗边,背对着他不说话。
苏晏怔怔望着皇帝背影,五味杂陈,知道皇帝再次放过他,心里却并不好过。
“回去罢。”皇帝说,“朕要大张旗鼓地派使者,送国书去瓦剌,向虎阔力说明使者被杀案始末,将北镇抚司抓获凶手交给他,另外,还要捎带上颗人头。”
“但君臣毕竟不是夫妻。臣子对君王,有敬有畏,却不敢有夫妻间情昵与轻松;而君王对臣子,恩与幸都是能够轻易赐予,又能轻易收回之物。”
“清河是觉得,与朕相处时有压力?还是担心将来色衰爱弛,朕会移情别恋?”
苏晏沉默良久,摇头:“不能把责任都推到皇爷身上。与皇爷相处时有压力是真,但更主要原因,在于臣自己——
“臣……”他艰难地咬咬牙。
臣于仕途上有野心,想要实现心中抱负,尽所能地使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为阿追性命,不得不这做。
至于皇帝能否接受,是要治他罪,还是要软硬兼施逼他吐露真相。苏晏心里似乎有些把握,又似乎踩在薄冰之上,而冰层并不如他所想坚硬,或许下刻就将彻底碎裂,令他坠入深渊。
他闭上眼,屏息等待判决。
下刻,他坠入个温热怀抱。
仿佛苦旅者揽月在怀,将百首千首吟诵月华诗篇,都化作这个紧密相拥。
“……严城雪人头?”
“对。这颗头,你去取。”
苏晏想想,答:“臣知道。”
皇帝之前同意他收编严霍二人入夜不收,如今
臣不愿在青史上留下君王嬖幸污名。
……想当权臣,不想当佞臣。
“臣——”
“好,不必再说。”皇帝打断他话,长叹口气,“朕意会。”
苏晏对他有情?皇帝想,应该是有。但这份情目前还敌不过某种信念。
龙袍上御香,连同皇帝低沉细语,如雾气般弥漫过来,将他包裹:“朕信你,你也信朕?”
苏晏用力点头,哽咽道:“臣万死难报。”
皇帝道:“朕不要你万死,只望你以才辅国同时,也能以情报。”
“……皇爷是君,是臣。”
“自古都说君臣如夫妻。臣侍君,如妻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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