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无奈道:“别点穴,努力入睡便是。”
荆红追脱身上那件沾染他新吐血渍外衣,钻进被窝,说道:“大人畏寒,又淋夜雨,需要有人暖床驱寒。”
这都五月底,能寒到哪里去?不过被荆红追这搂着,确很安心,紧绷神经也放松许多。苏晏没有推辞,把脸枕在贴身侍卫肩窝处,闭目假寐。
许久之后,他呼吸逐渐低缓。就在荆红追感觉到他快睡着时候,苏晏忽然梦呓般开口:“阿追……若是不当官,你会怎样?”
荆红追很平静地说:“就这样。”
动,咬牙拂袖而去。
荆红追上前去扶苏晏,见他亦是眼眶含泪。苏晏哽咽道:“没有……从没想过比较他们高下,更没有觉得他不如皇爷,只是……”
荆红追伸手抱住苏晏,说:“知道,大人只是自责。你把沈柒背叛、朱贺霖不成熟,全都归咎到自己身上。可是大人……清河,你已经做得够好!真,足够!路是沈柒自己选,因恨蔽目,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小皇帝才十七岁,登基还不到半年,不能苛求他像龙椅上修炼二十年老皇帝样举重若轻。”
苏晏摇摇头,想要解释几句,张嘴却又呕出口血来。
荆红追忙掏出药瓶,又给他喂颗安魂定心丸,边将掌心贴着他后背,加大真气输入,边苦劝道:“别再想,思虑伤神,会加重七情伤,对你身体恢复不利。”
“这样?”
“对,还是这样搂着大人睡,给大人做枕头与汤婆子。当不当官,
苏晏把药丸连同血沫起咽,好容易压下呕吐感,喘气道:“小爷很好,知道他将来成就不输皇爷,他只是……太过依赖。所有理论,他都极力接纳;所有策略,他都深信不疑;所有决定,他都大力支持……正因如此,在他身为帝王成长之路上,从最大臂助,变为最大变数,将来……恐变成最大阻碍。真不想,与他走到‘人生若只如初见’那天……”就像与沈柒那般。
你把他身为帝王历程都考虑尽,那他身为“朱贺霖”那部分呢?少年情炽,大人对此是真不为所动,还是怕再沾惹情思,刻意逃避?刹那间,荆红追心头冒出这番叩问,但他忍住,没有问出口。
最后他说:“大人,你好好睡觉罢,什都别想。”
苏晏低声道:“风雨交加,怎可能睡得着。”
“若睡不着,帮忙点个睡穴?”荆红追不待苏晏再次拒绝,就将他轻轻摁倒在枕上,扯过被子重新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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