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襄阳府。
辽王怒发冲冠,拍案而起:“‘起兵谋反’?拿什‘起’?老子手里要是还有当年辽东广宁卫那些兵,早就踏破京城大门,把朱贺霖小儿给拽下龙椅!还容他骑在头上拉屎撒——”
“慎言!慎言啊王爷!”王府侍卫统领恨不得扑上去捂住他嘴,“那些话只是传闻,未必是真!”
辽
景隆帝走过去,打开门。褚渊凑近他耳畔,低声说番,末道:“腾骧卫在京城里找整天,眼下仍在盘问城门守卫。听说小爷在宫里发大脾气,吓坏众人,皇爷可要——”
景隆帝抬手制止。闭目沉思片刻,紊乱气息逐渐平定下来,他走到桌面提笔写道:“时势风波恶,让苏晏避避也好。”
褚渊道:“可小爷在这场风波正中央,皇爷难道就不担心?”
“身为君王注定要直面风,bao,他避无可避,只能迎难而上。”
“皇爷真不出面帮帮小爷?小爷毕竟年纪尚轻,又刚登基理政不久……”
深施礼,决然道:“老朽必竭尽毕生所学,使圣躬恢复如初!”
景隆帝微微颔首,写下第三行字:“命褚渊烧方才那件青衫。”
陈实毓不明所以地应诺,拿起空碗离开内室。
写下“烧”字之前,笔尖因迟疑而停滞下,墨点有些晕开——景隆帝望着纸页上字迹,陷入短暂恍惚。
那是他穿过衣衫,放在鼻端还能嗅到缕久念幽香;染在衣衫上或是他血,不知深夜握在手中,斯人精魂能否入梦……
景隆帝侧过脸看褚渊,目光沉静如海,而那海面上,又依稀闪动着寄望微光-
山东东昌府。
“……消息可准确?”
“千真万确!当今那位亲口说,说妖书案最大得益者就是诸位亲王。还说与其等心怀不臣亲王们起兵谋逆,不如先下手为强。”王府长史脸焦灼地苦劝,“王爷呀,咱们可得想想对策啊!”
谷王脸色苍白,惊惶道:“对策……本王能有什对策?”
但这件青衫不能留。
对施,bao者而言,也许这是个扬扬得意战利品与收藏品,而对受害者,却是屈辱见证。倘若真是清河旧衣,他定希望毁掉它,不使任何人有机会窥见那段不堪。
所以即便失去个可以寄情事物,朕也要这做。
景隆帝放下笔,将写着墨字纸页凑近烛火烧,无声地唤声:清河。
敲门声忽然响起,褚渊声音传进来:“臣万死打扰皇爷休息,但皇爷曾有过口谕,若是涉及苏大人要事,当立时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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